肖雄:转换轮回再生(肖雄年轻时候的照片)
原标题:凤凰艺术 | 悼念肖雄:转换是一个轮回再生
2020年5月12日,艺术家肖雄被发现在工作室已死亡两天,法医鉴定称死因为猝死。艺术家金峰在得知消息后,感慨称好友肖雄患有严重的哮喘,每年季节转换时病发。2020年因他个人体质、免疫力等问题未能抵挡住病魔,表示深深的痛心和惋惜。据悉,肖雄的妻子与孩子今晚已连夜赶往上海,遗体明天进行火化,因疫情原因送别仪式将低调进行。好友金峰表示近两天尝试与肖雄取得联系,但肖雄称自己身体抱恙,两人未见面,称身体好些后再聚,回忆起与肖雄最后的联系,金峰忍不住说:“昨天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就……”
肖雄曾任北京长征空间艺术总监,期间执行策划了《违章建筑 1 》,《违章建筑 2 》,蔡国强《长征计划―延安》,杨少斌《纵深 800 米》,《后视盲区》等大型展览和项目。金峰透露,原弓建议他一起在E空间策划一个“肖雄作品回顾”以表怀念。
艺术家肖雄
时间、历史,似乎是肖雄作品中始终贯穿的命题。他曾在采访时,提到这样一句话:“你要了解历史,以便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
在时间这条长河中,他将历史看成了一个故事,在故事中,人被书写,同时,人也在看着这段书写,“讲故事的人的口音,语气调度,情感投向,抑扬顿挫……”
我们每个人都是行走过时间和历史里的人,我们每个人也都会看着人留下、离开,这是一个轨迹,只是,有些人的离开,会有人万般不舍。
艺术家肖雄
肖雄去世的消息传开,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的好友发文悼念:
肖雄好友金峰与施勇对话 透露肖雄死因
原长征画廊总监、里森画廊亚洲总监董道兹和肖雄
好友悼念肖雄
肖雄作品回顾
国画专业出身的肖雄,曾就读福建的美术院校,却对当代艺术有着浓厚兴趣,他曾与艺术家好友多次合作,将自己的思想留在了作品里。
现实感—金锋&肖雄作品展2016年11月12日
“现实感——金锋&肖雄作品展”于上海E空间举办。展览由杜曦云策划,展出了艺术家金锋和肖雄于2016年创作的最新作品:《关于暴力美学的研究方案之一》(金锋)与《大众花园》(肖雄)。
肖雄、艺通佰通创始人刘伟、没顶公司创始人徐震、金锋
艺术家张慧、艺术家余极、肖雄
艺术家张慧、肖雄
肖雄、金锋、艺通佰通艺术总监谭海山
艺术家肖雄在此次展览中呈现了对于历史与人民“真实感”的反思。艺术家在希特勒青年时期创作的水彩画中,选择一组菊花作为作品图式,在具有唯美意境的圆环帷幔中以重复复制的模式进行刺绣与创作。圆形中间的鸟笼中有一只八哥鸟,同时一个呼吸灯光渐暗渐亮。丝绸底部充斥着一根根蕴含着“绳之以法”的绳子与布条。蓦然抬头,顶部则是两只似生似死的黑色乌鸦向下俯视,由于地上跑着的边境牧羊犬所带来的活力,让人一时间却无法分辨乌鸦是否存有生机。
肖雄 大众花园 2016
这种不确定性同样体现在肖雄对待历史的态度中。与唯物主义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或唯心主义的历史是由英雄人物确定的历史观不同,艺术家认为,历史从来都是非常偶然的,如近来引起最广大争论的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这完全就是很偶然的事件,大家都在担心纳粹重新回来,历史都在偶然的擦肩而过,然后时不时消失了又出现,消失了又出现。”
作品局部
事实上,纳粹,或者说希特勒,都在两位艺术家的作品中占据重要位置。在金锋所讨论的“暴力美学”领域,希特勒的德国纳粹军服一直被认为是暴力美学的重要代表:造成暴力与血腥的军队,希特勒设计的衣服却充满了视觉上的张力。而在肖雄的《大众花园》里,希特勒在艺术上留下的痕迹被更为明显地凸显出来:这些菊花在“花园灯光”的烘托下,“召唤着人心中对生命中美好状态的渴慕”,同时也吸引了现场的小孩子钻来钻去,玩笑打闹。这种在“人之初”对于美丽事物天性或本能的向往与驱动,却在肖雄的作品现场显得有些充满寒意,与“被鲜血染红的红领巾”不同,当把创造者的身份与这些菊花放在同一语境时,不禁让人想起:黑猩猩与人类被认为是仅有的会有意识地对自己种群进行种族灭绝的动物。
展览现场
美丽的常常代表着危险的。且不论,希特勒的恶与花的美间的冲突和关系,刺绣这种在柔软的表面以尖锐的事物进行铭写的手段,更是以“极端记忆”这一美丽且充满仪式感的方式创造在美丽包裹下的疼痛感。而美丽的“鲜花公园”就像是“一个集体幻觉人造界面或欲望写真”,让人不禁想起西域曼陀罗花,清丽,枝叶妖娆,有剧毒。传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可以帮人实现心中的愿望,然而,代价却是需要许愿者的鲜血去浇灌。这种“变幻莫测的欲望和生存处境的复杂关系,让‘人性’这个大而化之的概念,充满了难言的张力。”
展览现场
这种张力,源自个人意志与公共空间的彼此挤压又彼此削减的关系,与或被“扭曲”的社会记忆的一起,以充满矛盾与悖论的方式形成了我们现在生存的空间。《大众花园》这种人工建造的景观或图式图景,其全空并只剩学舌八哥的内部,其实就是人类自己虚拟一种理想的世界。在艺术家看来,就如展场边缘放映着的中国第一起酒驾事件的影像一样,人,大众,与社会之间,始终存在着谎言、偶然与虚幻的关系。人类社会中公共与个人间不断产生着统治、暴力、挤压、塑造与反馈,而世间最聪明的鸟——乌鸦,正在头顶默默地看着,看着这个“柔软却又僵硬死寂”的“花园”。
肖雄《大众花园》局部
项目——肖雄&张慧
2015年11月19日
左起:张慧、秦思源、肖雄
肖雄和张慧在创作观念上是两个差异巨大的艺术家。肖雄的作品是从一种“显性”的角度进入、将意识形态的粗暴面貌赤裸裸地直推面前,而张慧近年在转向“现实本身”和“朴素的物性”后,建构出现实的两个层面——表象及其“神话”原型。
此次两人的联合项目,展览作品均为两人以合作形式完成。在进行绘画语言的融合中,两人“互文”的指意系统,解开、组合、遮蔽、敞开,反复论证了“现实建构”的逻辑和世界仿真的本质。
如果说肖雄的意识形态代替了张慧画布的“黑底色”,成为了作品象征世界中一个潜在却坚实的大地,而张慧的笔触则从幽暗的意识形态中透出了曦微的光。
“项目”这个意味深长的概念,就是“建立一个世界和制造大地”。
《蓝图》肖雄、张慧
《在镜中》布上丙烯,100 x 240 cm (100 x 80 3张)
《世界(天下)》布上丙烯,336 x 445 cm
“项目”现场图
铁幕——肖雄作品展2008年6月 12日
《铁幕》是艺术家肖雄的首次大型个展,是他近一个时期以来创作实践和理论思考的一次集中展示。
作为一位在当代艺术界比较活跃的艺术家,肖雄的创作涉及了装置、图片、影像、新媒体等多种媒介形态,其视角带有强烈的现实色彩,对社会生活、国际政治、地缘文化等许多所谓的“宏大叙事”进行微观的切入和思索,将一种真诚的感悟融汇在自己的创作当中,所以他的作品往往显得大气而不失温度。
展览标题“铁幕”一词,来自二战刚刚结束后丘吉尔所发表的那篇著名的被视为冷战开始信号的“铁幕演说”,也是对此次展览的主要作品视觉上的直观描述。作为一次主题性个展,肖雄此次展出的包括有多件装置及影像作品。
通过新媒体互动技术,当观众靠近墙体时,可以听见震人心魄的撞击铁板的声音。铁墙的后面有四件平面装置作品,分别由不同的物质碎片构成,包括:日常用品,仿真器具,真实与仿制的动植物,大块的镜子等。
这些被碾成碎片的物品分别指向和代表了与“铁幕”不同的物理性和社会性的关联。而展出的两部影像作品一部取自用摄像机在电视机前翻拍的被按了暂停键的某影片的画面,另一部是一段时长为12秒88的,不断循环拍摄的高速公路隔离栏杆。
而与“长征计划”多年的合作和共同成长,也使肖雄成为最具长征特色的一位当代艺术家,此次展览的主题和叙事风格也是“长征计划”所一以贯之的。
肖雄,《进与出》,行为,2002交换日记(肖雄,2002)
“长征计划”自2003年在北京798艺术区二万五千里文化传播中心(长征计划首个实体公共空间)举办第一个展览以来,一直聚焦于与当代语境直接相关的议题,致力以多元情境构筑开放的话语讨论。
肖雄日记引言:
我喜欢一种转换的东西。
一切都处在转换之中。
当一个事物(思想或灵魂)在其地平线上消失的时刻,旋之其总以别一种转换的面貌再回来。
转换是一个轮回再生。
转换时而在时序制度之内,时而在其之外。有时在时间之内有时在实践之外。有时你会感觉到,又是不为人所知……!
唯有的只有转换。
转换(或被转换)的时间或空间、转换(或被转换)的躯体、转换(或被转换)的衣钵(或灵魂)。
转换被解读或解读被转换。这很有意思,耐人寻味。
这里试图说的仅仅是简单的“进与出”的转换。
2002年5月20日
肖雄的“长征计划”以红军长征的终点(延安)为起点,以红一方面军(中央主力红军)的行军路线为主干线,沿途选择性地向周边曾有红军经过或囤积过的地区延伸。最后到达红军长征起点(瑞金)。
A计划方案:
用一尊来自北京《毛主席纪念堂》的毛泽东塑像,沿途以链式易物的方式实施与各地方民众的易物交换。每一次交换均现场在物品上进行标记(该物品所有人与我本人的共同签名,注有交换日期、时间、交换地点)物品始终置放在一个专用的旅行箱中。箱子标示每到一地的路线位置图。
照片记录交换现场。途中完成一个行程日志文本。
B计划方案:
沿途收集民众使用过的锤子与镰刀器物。用以回炉并与其他金属合成,锻造一条长度为N米长的合金铁路轨道。
背景:中国最早的引进西方工业文明项目为清末(1876年)由英国资本集团控股的一段股份制铁路。后被清政府赎回控股权并毁坏。
肖雄“长征计划”日记
以下是肖雄“长征计划”部分日记:
7月10日 晴
长征出发前夕
北京寓所
箱中的毛泽东胸像是我7月9日瞻仰毛泽东遗容时在纪念堂内所购。
7月11日 晴
下午3点28分乘T151次列车从北京西站出发。14个小时后将抵达陕西西安!
我踏上了征途。之前已通过longmarch网站发布了我的出发消息!
随身携带的行李除了一个大背包用来装长途旅行所必备的物品外,还有一个规格为
30×55×35的红色皮箱——我称它为交换箱,里面装了我从三尊毛泽东胸像中选出的一尊胸像,一块红绸布,一帧我的纪念堂留影,一张红军长征路线图!
7月12日 晴
在西安未作停留。直接从火车站搭乘大巴赴延安。1996年我曾经来过此地考察当地的民间艺术。而这次重访的感觉上却截然不同。虽然都是在进行某项工作,但其两者不管是从命题的深度和展开都大相庭径。人里人外之天壤!
在一个狭小而纷乱的羊肉泡馍馆里,我和店老板商量——交换,老板认为艺术家重走长征路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交换表示怀疑并托词拒绝(他潜意识可能认为是某种骗局一个陷阱)。食客中有一个中年男子拿起雕像仔细端看:这不是老东西,是件新活!
我说:是的,肯定不是清朝的……
他想了想说:我用一包“延安”香烟换行吗?毛主席爱抽烟,我也爱抽烟,我们延安人都喜欢抽这个牌子的烟,延安两字还是毛主席写的呢……
他买来一盒“延安”牌香烟,换走了交换箱中的那尊毛泽东胸像。签名时他在箱子上题写一句口号“毛泽东思想舆日月同辉”。
他是一位水暖工人,名字袁林滕。是一位书法爱好者!
他是我长征的第一个交换者……
离开小饭馆,我带着交换箱和箱子里的“延安”牌香烟来到位于宝塔山下的居民窑洞。
敲开一个住家铁门,出来一位白皙干净的青年,衬衫领带和胸牌告诉我,这是一位过得不错的银行职员,看得出他正在吃午饭。
他满脸狐疑听过我的来意后说:我不抽烟,家里也没人抽烟。没什么东西好跟您交换。您找其他人家吧!
8月21日 晴
我的交换还没结束,今天必须赶赴厦门,完成在赣州所作电话交换的实物交给。
瑞金到厦门全程近500公里,11个小时被闷在燥热的卧铺车里,真是深恶痛绝,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个“中国特色”……
车上有两名来自石狮的便衣警察,押解一个浑身是伤的犯人,车厢里不时弥漫着犯人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味,这种情景给整个旅途增加了莫名的压郁气氛……
肖雄“长征计划”日记
下午5点钟左右终于抵达厦门。
大概是长时间身处老区的缘故,厦门,这个原本熟悉的、有高度城市文明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突然变得陌生……
张革展是我在厦门中专时的同学,现在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总,我们经常戏称他是“可恶的资本家”,他是厦门广告界的“腕级人物”。
通过电话,我们约好在他的公司里完成交换。
我把井冈山那位爱说话的女司机5张毛泽东护身符、一张赣州代购相机的粉红色发票交给他。
他付清代购款——99元人民币
他问我要不要在厦门补一补现代文明生活……
我说:恐怕现在已经是“体虚不能受补……
想起要给我的长征在这里画个标点符号,我突然间有些茫然,
可能只是仅仅走完了这段路而已。
长征走完了,上个世纪的革命也早已胜利。
在历史的废墟上只有蘑菇,一种含有丰富微量元素的食物。蘑菇的生长形态是天时与地利的。
在我的记忆里,革命总是青松翠柏……
带着青松翠柏去长征,注定是要失败的。更何况是“倒着走”。
从胜利的终点走向失败的起点。
我的初衷,我的方案里写的是什么,在实施的过程早已被粉碎,难以收拾。
我在长征路上作了什么?交换本身有什么?我变得全然不知。
有的是路上的人,活生生的人。
交换过程人们的知与不知,虚伪的、口号的、套语的、真诚的、不虚伪的、不口号的、不知套话的、不真诚的……
有不屑一顾的人,有视若宗教仪式般神圣的人……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发生在真实里的……
真实的还有在过程中给他(她)们留下的东西……带走的东西……无可复原的新与旧、要或不要的……
是一个无法“克隆”的过程体验。
我只是奔波于人们之间负责纪录的“他者”。
我的交换有意图设定,而事情发生的那一时刻交换者们也有他(她)们对世界的设定……
一切都在片刻的情境中发生后马上就消失了,不可回溯,不可复原,无法复制。
这是一场“意图”与反“意图”、“主动”与反“主动”胶着离合链扣绵连……
真实与谎言并存而不悖,这就是历史。
长征过程应该是手书的,而不是印刷的……
革命亦然。
最后的胜利是大家的。
而不是“我”的。
艺术家肖雄
肖雄,1962 年出生于福建 ,现生活工作于北京和上海。曾任北京长征空间艺术总监,期间执行策划了《违章建筑 1 》,《违章建筑 2 》,蔡国强《长征计划―延安》,杨少斌《纵深 800 米》,《后视盲区》等大型展览和项目。作品参加《里里外外 - 中国当代美术展》法国,《轻而易举 – 上海拼图 2000-2004 》挪威,《布拉格双年展》捷克,《告别后殖民 - 广州三年展》广州,《釜山双年展》韩国《资产阶级化了的无产阶级》上海,《转媒体》上海,《第三届国际艺术电影高峰论坛作品展》南京,北京,等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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