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奢侈品潮流(儿童奢侈品服装)
上世纪七十年代,是我同龄人从儿童向少年、青年过渡的时代,记忆里,小学三年级,开始练习钢笔,逐渐丢掉一二年级的铅笔。
钢笔能买到,芜湖产的佛子岭牌,不贵,记得是六毛多钱,大概一斤猪肉或鸡蛋的价格,当时猪肉是七毛三分一斤,当然要凭票供应,鸡蛋六毛八一斤。
从父亲手上拿到钢笔的时候蛮激动,迫不及待地要拿练习簿写字,但很快就心情不好了,本来想写细点的,写在纸上,一个字变成了一坨,没办法,纸洇墨水,就像现在泼墨画家爱用的全熟宣纸。
如果真的像宣纸那样纯净、白皙,似乎心情也好些,可惜不是那回事,纸张灰不灰,白不白的,其间还夹了无数的稻草梗,似乎为了证明这纸张的原料是稻草。
这些纸张产于贵池或芜湖的纸厂,整个小学时代,我们都是靠这样的练习簿完成作业的。
那时候村里有下乡的上海知青,偶尔能得到他们从上海带来,当做礼品的练习簿,那是最让人开心的礼品了,印刷精美,纸张白皙,最重要的是它不会洇墨呀,得到过这种练习簿的伙伴是当然要炫耀的,就跟现在的孩子拿到最新款的芭比娃娃或变形金刚似的。
这应该是我们最早的奢饰品的印象吧,因为极为难得,如果拥有当然是一种奢侈了。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跟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商品,虽然不能称之为奢侈品,但作为精品还是不错的。
譬如古巴产的红砂糖、白砂糖,一粒一粒,晶莹剔透,打开糖罐,一股清香,谁能想现在超市里寻常可见的红糖、白糖,在那时竟然也是奢侈品。
购买砂糖是要凭票的,凭票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两分钱一盒的火柴,也要票。但是有票也不一定买得到砂糖,更不用说品相好的古巴糖了,因为听说,国家跟古巴闹不愉快了,断绝了砂糖的来源,于是只能去买一坨坨像泥块,需要用铁铲敲开的“泥巴糖”,这种糖据说是用甜菜加工而非以甘蔗做原料的,你不买,对不起,那就没有了。
洗衣的肥皂也要凭票供应,四毛七一条,很多人买不起一条,花二毛四分买一块,需要将一条肥皂一分为二。
肥皂以淮南产的品质为好,干爽,经洗(耐用)的意思,但也不是常常能买到,动不动就是来的蚌埠肥皂,价格一样,但是拿到手上很滑腻,像粘了鼻涕,普遍反映不耐用,但没办法,不经用也得买,没有调换一说。
我小时候常常在晚上陪在村代销点谋生的父亲值夜,耳闻目睹,对小店里出售的东西,到现在还能如数家珍,价格都能报出来,譬如香烟,村一级的小店,二毛八一盒的东海牌香烟算顶格了,档次约等于现在二十六一盒的精品皖烟,是一般工作人员和基层干部的标配,再往下有一毛九的江淮烟,一毛四一盒的大铁桥烟,最低档的是九分一盒的丰收烟。
很多人买不起一盒,就要拆包零卖,拆包后江淮烟一分钱一根,一只鸡蛋根据大小可以调换六至七根江淮烟,丰收烟一分钱可以换两根,即使这样,很多人抽不起,只好不抽,小店边有一个村民,只是到晚上才抽几根丰收牌的香烟,常常蹩来,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一分二分的硬币来买。
东海烟很紧俏,其程度甚于今日农家办事爱用的小皖烟,现在买不到大不了加点钱,小皖硬是从十三一盒涨到十五六,那时候不行,没有就是没有,后来有同样价格的胜利牌香烟,但据说,口味差多了。
有一个阶段,什么烟也买不到,小店的烟柜里空空如也,没有关系,又戒不了香烟的只好抽起烟袋来,抽一种叫黄烟的东东,具体操作我没见过,只见过加工好的烟丝,黄黄的软软的,好像是烟叶加了点油,然后刨制而成,将烟丝按进竹制的烟杆前缘的烟锅中,点上火,从烟杆的另一头吸取,慢条斯理,倒也有一番情趣,只是要频繁地吐出烟灰再塞入烟丝,点火,需要凭票供应的火柴消耗不起,于是用草纸卷成细细的“纸媒儿”了,这玩意点着后,不易熄灭,点烟时,朝纸媒儿染着的那头吹一口,暗火就变成了明火,可以用作点烟。
有点地位的人,不屑于抽黄烟,就要想办法,去找供应部门的关系,弄那紧张得不得了的香烟,这个行话叫“走后门”,很形象,这种走后门办事的范围很广,那时候也没什么腐败的说法,统称之为不正之风。
按我现在的理解,这走后门虽然能得到常人难以买到的商品,其实也还要有付出的吧,比如脸面,甚至也要做一些交换,如果物质丰富,供应有保证,谁愿意去走后门呢?
没办法,这都是计划经济闹的,所以后来人总结到,计划经济就是短缺经济。
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在设想重新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