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情结:她为他放下回归现代。(时光情结:她为他放下回归现代百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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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一天正是春暖花开,云淡风轻的好日子。
她在街头敲锣打鼓地摆开了场子,忽地便有一样圆溜溜的事物一路滚过来,恰巧落在她的脚下。
那是一枚通体幽绿的翡翠扳指,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她喜滋滋地捧在手心仔细端详,口中尚自念念有词。
“这要是带回去,肯定就发财了。”
当下她笑得如花灿烂,不防眼前伸过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熟稔地便将扳指套上姆指,微笑着回答她。
“我正找得急,多谢你了,佩晴姑娘。”
她瞪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这笔横财刹那间便离开了自己的怀抱,恍惚了好久才想起。
咦,他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困惑地抬起头,她便看到一个俊朗清瘦的年轻男子,正气宇不凡地被一干家仆簇拥着,有人殷勤地替他将那蒙了灰尘的翡翠扳指用绸布轻轻擦拭。
她是认得他的。自她卖艺以来,他也来捧了不少时日的场子,只是来时,总是一身便衣,低调内敛。如今方才察觉,原来他的身份,非同寻常。
他两叶鹰眸骤定,目光清冷而灼灼,唇畔却带着一丝如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佩晴姑娘,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似乎是两类不同的人呢?”
这话说得诡异莫测,她凭空出了一身冷汗,再看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枚光可鉴人的翡翠扳指。
她猛地想起,三个月前,有人在密信上告诫她说,丞相江临已对她们的身份起了疑心,你在民间,定当要多加小心。
而她适才太沉浸在捡到意外之财的欣喜里,到如今才看清那扳指上,其实很清楚地刻着一个偌大的“江”字。
她无限懊恼地想,她真是长了一个猪脑袋。
【壹】
宫里头迎来第一场瑞雪的时候,小宫女佩晴正站在御花园中将手中的大毛猩猩毡呼啦啦地甩开来,便有十几只翩翩纤蝶,五颜六色,随风而舞。
那时正有细雪簌簌而下,与那些彩蝶交相辉映,美轮美奂,煞是好看。佩晴兀自转了个圈,纤手一翻,便现两枝鲜黄怒放的腊梅,她笑嘻嘻地递给正对着阴霾天空恍然出神的沈贵妃。
沈贵妃位列四妃之首,皇后早逝,后宫大小事务其实早就由她打点。身畔便有一干贵妇妃嫔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她,或真心或假意地夸着贵妃的这个心腹宫女果然是聪慧乖巧,清灵有如仙子下凡。
御花园里的雪悉悉索索地下得越来越大了,后宫的女子们却不安分起来,佩晴转过身,果然看到了一抹明黄色身影缓缓出现在花园深处。她也低下头与众宫人一起向天子行了礼,却分明感到有两道异样的目光久久地停伫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让她很不自在。
佩晴索性将头压得更低,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是谁,那人对她而言,便是个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的魔障。只是在这皇宫深院中,却免不了要相遇。
更何况贵妃娘娘趁着人多混乱,悄然走至她身畔,在她耳边低语密授:“佩晴,江临对你兴趣颇浓,你要好好与他周璇。”
佩晴暗暗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无限懊恼地望见天子身后有一双如狐狸般狡黠的眸子,只望过来一眼,她便恨不得夺路而逃。
那便是在京城炙手可热的权臣江临,所谓权臣,自然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人,便是在后宫八面玲珑的沈贵妃也对他无可奈何,在他的强行干扰之下,至今仍与皇后之位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强人,本来和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根本不会有交集。
前头传来天子让她继续表演的圣意,她静下心来斜而不视,让其他几个宫人推出早准备好的一口暗红色的空木箱,微笑着先行打开,再合上,而后再次打开。千娇百媚的纤指作兰花,等着几只白鸽从箱中扑腾而出,与漫天飞舞的雪花相映成辉,华丽收场。
只是等她的手指都摆得有些发僵,仍不见箱子中飞出一根羽毛,佩晴浑身打了个哆嗦,抬头瞧见沈贵妃向她投来困惑的眼神,不由得额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
她咬咬牙偏过头,却看到丞相江临大踏步走近,极优雅地从箱子里端起几盘热腾腾的烤乳鸽转过身进呈给天子,暗暗地却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识穿了她所有的把戏,而且居然还偷梁换柱!
可她却只能当没事人一般,跪拜在地上看龙颜大悦的天子令人重赏她,并颁下旨来送一盘乳鸽至已有身孕的如贵人宫中。
佩晴便分明见到沈贵妃蹙眉扫了江临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来。
沈贵妃虽是后宫第一人,却到底膝下无子,倒是这个由江临亲荐入宫的如贵人,日后指不定却能母凭子贵。
后宫与朝政,本来便是息息相关,有丝毫波澜便能惊动一池春水。
佩晴一想起来这些事,便觉得无限的烦恼,待天子被众妃簇拥着走远,她方才垂头丧气地起身,却不料双腿跪得有些发麻。
幸得一旁有人伸手搀她起身,修长的手指上那枚耀眼的翡翠扳指晃得她直闹心,正待没好气地推开,却看到对方蓦地将手心摊开,俯身上前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用这样的东西,骗得林贵人五十两银子,其实它本来,大概一文都不值吧。”
佩晴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到他手心正躺着两弯密长的睫毛,便瞪大眼,理直气状地对他吼:“谁说不值一文,这是我买得最贵的一对假睫毛,整整花了我十元钱呢……”
话刚说出口,突觉大为不妙,佩晴抬起头,看那一众宫人皆茫然,如狡狐般的丞相江临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似是要将她的所有秘密,一眼望穿。
【贰】
其实佩晴初见到林贵人时,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林贵妃尚未进宫,但江南才女林小姐的芳名,却早已传遍京城。
人人都知道林小姐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倾天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天子特地召之进京,还未面圣便已先封了贵人,俨然一派日后独宠后宫的架势。
偌大的一座京城,大概只有佩晴才知这位传闻中堪比西子貂婵的林贵人真正的相貌。
这名扬天下的江南美人其实是矮个子,她宽额头,大饼脸,金鱼眼,肥嘟嘟的嘴唇,形如水桶的粗腰故意用束腰紧紧勒住,勉强才显出身材来。
林贵妃若以这副尊容去见驾,自然是要祸及满门的,佩晴便是那个妙手挽救她的贵人。她一边无比熟练地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语重心长地交待她:“你每日一早,一定要涂上素颜霜,果冻眼影要抹匀,还有假睫毛,要描上眼线以后再贴。”
佩晴口中这些古里古怪的名词,林小姐自然闻所未闻,因为它们的主人,本来就是从二十一世纪无意穿越过来的少女,她和众多的90后女生一般,喜欢打扮,喜欢时尚,也喜欢美少年。
还因为美少年魔术师刘谦而爱上魔术,所以到了古代,她也终于有了一项能挣钱糊口的谋身技能。
有时也赚一些外快,譬如那日,她便喜滋滋地接过林贵妃让侍女递过来的一盘银子,回头仍不忘尽职尽责地交待她。
“平时一定要瞪大眼,觐见皇上时头要仰成四十五度角,前面的头发要披下来,遮住额头,这样就会显得眼更大,脸更小,你更可爱。”
林贵妃其实并没去留意这些她一知半解的话,只是看到镜中焕然重生的娇美模样,喜不自胜,双手紧紧抱着那堆随着佩晴一起穿越过来用了半截的化妆品,转过身便向佩晴抛了一个媚眼。
佩晴打了个哆嗦,终于将全部的心神集中在那盘亮晃晃的赏银上,笑意盈盈地抱着便退下了。
待佩晴出了门刚要上轿时,不防有个轿夫却在她耳畔轻声道:“佩晴姑娘,沈贵妃命小人问姑娘一句,林贵妃长得可好?”
她睁大眼,片刻便缓过神来,想了想,点点头,一字一句告诉他:“长得好,堪比芙蓉。”
随后她便不再言语,如没事人一般缩在轿中,掀了帘,稍抬头望向灰茫茫的皇城的天空,怔怔地想着心思。
这偌大的京城,大概唯有宫中的沈贵妃,能明白她适才那四字箴言,堪比芙蓉姐姐,实在是个丑人。
佩晴想虽是无意,她也算是帮了沈芸一把。她与同学沈芸在这异乡一别数月,但愿如今正沉浸在宫中权力倾轧中的她,莫做了古代宫斗的牺牲品。
她这次没来由的穿越,其实与沈芸是脱不开干系的。沈芸与佩晴不同,她是做足了功课,花了很多时间钻研探究,才抓住了发生在2009年9月9日九号飓风这个机会。而佩晴却是无意间在路上和这个同班同学偶遇,于是一起被这场古怪的飓风给卷到了另一个时空。
沈芸穿越之前,已熟读了所有的宫斗小说桥段,所以她目的明确,一来便是选秀入宫,又将二十一世纪学到的宫斗知识,充分运用,果然便是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而佩晴在古代最大的理想,不过是用一些小把戏骗吃骗喝,赚些钱财,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异时空,佩晴与沈芸,到底是最亲近的人。
三日后,因着佩晴透露的一点蛛丝马迹,打扮得如天仙一般的林贵妃于觐见圣上的前一刻,忽遭一盆水迎头泼下,精美的妆容完全被毁坏。
天子盛怒,责林家满门欺君之罪,幸得丞相江临一力保全,方力挽狂澜,留住了性命。
【叁】
权臣江临是一个厉害之人,远在深宫中的沈芸不止一次地写密信告诉她,只是佩晴懒得去费这心思提防躲避。
那时她已远离了京城,不亦乐乎地在街头表演她的魔术,望着越来越多的看客将铜钱如雨般投过来,她欣喜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于是她也没去注意,那个看上去清瘦俊朗,唇边总是挂着一抹人畜无伤、阳光灿烂的微笑的年轻男子,其实早已暗中观察她许久了。
当在宫外的佩晴终于知道江临身份的时候,她只觉自己就如被许多木马入侵的电脑,在江临这个巨大的病毒面前,虽想尽办法,但偏偏无一退路。
他那双如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照例带着微笑久久地打量着她,他悄无声息地蹿至她身畔,薄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有如魅音萦绕在她耳畔。
“你可否听过在宫里曾传出个很古怪的笑话?”
“说前朝有一个皇帝请各娘娘饮酒,问她们的家乡籍贯,结果有的娘娘说她是来自红袖网,有的娘娘说她是来自晋江网,有的娘娘说她是来自逐浪网。”
佩晴被他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敢去看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他在她耳畔轻轻地道:“你与宫内的沈贵妃,是否都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女子?”
她心内一惊,勉力推开他,夺路而逃,临了狠狠啐他一口:“哼,你当你是刘谦吗?你问什么我就答你什么啊!”
她兔子般地逃离开来,只是却依旧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他,却望见他俊朗的脸庞依旧微笑如春风,他不动声色地挥手示意身畔的家仆不必去阻拦她。
后来佩晴经左思右想,最终决定逃到贵妃沈芸那里躲避一段时日。那时她却不知,她这个命中的克星原来早已设下陷阱,就等着她这个傻乎乎的猎物,自投罗网。
从春暖花开,到隆冬瑞雪。从民间到皇宫,江临便是佩晴的最大魔障,如影相随,逼得她快要发疯窒息了。
空中的霏霏细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佩晴从江临温热的掌心中有气无力地取过那对假睫毛,时至今日她再蠢笨也自然明白了。
江临能在宫中扶持一个如贵人,自然也可以再扶持一个林贵人。
他是林贵人入宫的幕后操纵者,甚至林家女子芳名远扬京城,也是由他一手策划,这要在佩晴和沈芸生活的二十一世纪,便等同于一场相当成功的网络炒作。
只是朝政与后宫,原本是佩晴最避犹不及的,她想她这次真是衰到家了,无缘无故地便惹祸上身了。
佩晴稍抬起头,看到江临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她便心里有些发毛,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不远处贵妃沈芸暗暗地朝她使的眼色。
她初进宫时,同学沈芸便在她耳畔循循善诱,教她如何算计,如何上位,听得她郁闷愁结,茫然失措。
最后沈芸终于看出她是扶不起的阿斗,便交了一个最简单的任务给她,让她用美人计将权臣江临拉拢过来。
沈芸那时说:“你若能助我得到皇后之位,我自然是忘不了你的好处的。”
然而如今佩晴想要的好处,除了可以顺利逃出这阴沉沉的皇城外,再无所求了。
她便尽心尽责地履行同学交待给她的任务,咬咬牙故意学着林贵人抛媚眼的模样,一双灵动如水的大眼睛向他眨巴眨巴个不停。
对方眯起眼,嘴角上扬一个漂亮的弧度,不仅全盘照收了她的媚眼,还回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佩晴被他瞧得发怔,只觉得他望向她的眼神如涓涓细流,一丝丝就潺潺地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她想完了,自己本来便对美少年没有什么抵制力,如今这美人计使得不伦不类的,自己眼看倒是要先彻底沦陷了。
佩晴在现代,与酷爱看宫斗小说的沈芸不同,向来只看那种“三角”、“四角”爱来爱去不切实际的浪漫爱情小说。
所以她虽然头脑简单,对耍阴谋诡计一窃不通,但却清清楚楚地发现了自己为何总是一看到江临便如懒羊羊见到灰太狼般惊惶失措了。
她分明就是悄悄爱上了这个阴险腹黑的古代权臣。
【肆】
佩晴但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万千根蛛丝所缠绕,郁闷难受,忐忑不安。她正要低头从江临身畔悄悄溜走时,却不防他复又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去路,轻声道。
“不知佩晴姑娘可否能帮林贵人一个忙呢?”
来自江南的伪美女林贵人自从出事后,便等同是被打入了冷宫,宫中人跟红顶白,除了觉得心里愧疚的佩晴,再也没有被人问津了。
不过林贵人虽然是被冷落的妃嫔,却因着宫里有江临帮她早就打点好了,日常生活吃穿用度,也并不是十分差。
她的意志力也特别强大。佩晴每次去看望她时,她总是气乎乎地拉着佩晴的手,意愤填膺地道:“我貌比西子貂婵,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天子为何不来宠幸我?他肯定是受了奸人的唆使!”
她如此自恋,佩晴除了赔笑点头称是之外,却再也插不上话了。
只是如今,佩晴却不知道她要托自己什么事。
佩晴茫然地看着江临左手轻扣自己拿来做道具的那口暗红色的木箱,而后回过身,在自己耳畔压低声音。
“你应该知道适才那盘乳鸽是怎么出来的。你替我找个时机,将林贵人送出宫去。”
佩晴便张大了嘴,看他一副瓮中捉蹩,悠然自得的神情,顿时感觉自己像是那只傻乎乎的大甲鱼,等着被他钓起来煮蒸焖烧。
却还毫无办法。
他早已识破她这口箱子里面是设了机关的,佩晴从来便不是肯待在这后宫皇城的人,她便在沈芸的协助下,悄悄地在御花园挖了一条秘道,时刻准备着逃离出去。
她只觉得汗如雨下,看江临低下头,不经意地抚过手指上那枚翡翠板指,轻声道:“林贵人毕生的愿望,不过是嫁个如意郎君,我与她父亲交好,这个忙总是要帮的。天子宫人众多,到时少了一个不会察觉,即使真有事,还有我在担待呢。若佩晴姑娘愿帮这个小忙,这枚扳指,便权当谢礼,你说可好?”
他说得如此诚恳而有条理,佩晴似乎觉得若不帮他这个“小忙”简直是天理不容一般,她便叹口气,咬咬牙道:“行。若真出了事,便当是我害了林贵人的报应吧。”
江临便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佩晴忙转身向天子和沈贵妃处走去,怕他再问起自己与沈芸的来历身世。幸亏他也不再言语,紧紧跟上,悄然地将那枚扳指塞进她的手心。
而后便若无其事一般地大步走到天子跟前,谈笑风生。
那时有轻柔的雪花大朵大朵地从空中撒下来,天子正饶有兴致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飘雪,让围在他身畔的一干妃嫔们以雪为景,吟诗作词。
当今天子是个标准的文人,对诗词的喜爱要远胜于国家政事,那些贵妇们自然搜肠刮肚,拼命地用各式华丽词句来譬喻。
这个说“如柳絮纷扬”,那个道“似纤蝶飞舞”,佩晴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了半响,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在江临清瘦飘逸的身影上,恍然出神。
直到贵妃沈芸蓦地转身,微笑着轻握身畔宫女冰凉的纤指,随口问她:“佩晴,你可有什么比喻?”,她方才恍然醒过来。
她又诧异地看了她这个同班同学一眼,沈芸身为古代宫斗的爱好者,自然对诗词研究得也颇为透彻,怎么如今却来问她这个文学白chi?
她便上前替沈贵妃拍下青丝上的几片雪花,想了想便脱口而出:“这雪嘛,我看着像头皮屑。”
一言即出,顿觉很不妙,抬头看前面酷爱附庸风雅的天子果然脸有愠色,古人虽不知她说的是何意,却也知道非常不雅。佩晴立即如鸵鸟般躲在沈贵妃的身后,却见天子身畔有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射过来。
那时才走过来的丞相江临,一张被白雪映得更为俊朗的脸庞,带着难以琢磨的微笑望着她。
佩晴便恨不得将头能缩回身体里去。
【伍】
第二年开了春,宫中的形势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沈贵妃自那日佩晴不伦不类的咏雪之后,便似乎遭到了冷落,而原来身体孱弱的天子也自那日后病倒,逐渐竟有了要驾鹤西去的迹象。如贵人即将临盆,她那宫里的人又特地到处散布谣言,说天子这病明明便是被沈贵妃宫中的婢女佩晴给气出来的。
佩晴自入宫以来,对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子们用的各种手段,早已厌烦透顶,只是由于这些事端都是由她引起的,她便觉得心里很对不起沈芸,自然不能轻易地离她而去。
如今沈芸受了冷落之后,倒像换了个性子,到最后便除了找一干钦天鉴夜观星相为天子祈福外,索性便闭宫不出,越发的沉寂了。
佩晴绞尽脑汁地想了几日,沈芸宫斗大祗是失败了,日后等尘埃落定,不管她这个现代同学再如何不愿意,自己死活也要拉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皇上是在如贵人的皇子诞下之初撒手人寰的,他逝世得如此匆忙,便连传位召书和后宫妃嫔的安排都未来得及传下圣意。
那时正是一个新鲜幽丽的清晨,空气清新而略带一丝冷意。佩晴刚走至御花园之时,便觉气氛极不寻常。
御林军已将半座宫殿团团围住,密密排匝。甫诞下皇子的如贵人脸色苍白如雪,手中紧紧地抱着爱儿,双臂却被人牢牢架住,一双泪光莹莹的眼,惊惶失措地望向身畔一个眉头紧蹙的华服男子。
佩晴有些怔住了,那是许久未出现在宫中的丞相江临,他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一双狭长的双眸,淡然地扫视着眼前窃窃私语的一帮老臣子,缓然开口。
“若是要因为如贵人年轻而立子杀母,那么由娘娘来抚养新君,也不是很妥当吧。”
与江临傲然对视的,分明是另一个佩晴许久未见的人——她的同学沈贵妃。她着一身缟素,由专门的宦官搀着,举手投足间,气势凛人。
“新君如今尚在襁褓,朝政大事如果全由丞相一人来做主,难道就很妥当吗?”
佩晴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周围的空气中充斥着阴谋和杀戮的气味,恍惚间看到贵妃亲亲热热地向她招招手,手指上寸余长的黄金缕甲套在晨曦下闪闪发亮。
她便傻傻地走到沈芸身畔,任由她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走上前两步,对眉头紧锁的江临低语。
“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在这里唯有和我们,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自己人。”
佩晴尚未明白过来,却看江临锐利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停贮在她脸上许久,方才转向沈芸点点头说:“看来娘娘是有备而来,也好,那么就请娘娘告诉臣一个两全之策。”
佩晴看沈贵妃身后的一干臣子纷纷窃窃私语,如贵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再傻也终于听出一个大概的缘故来了。
天子驾崩,权臣江临的那方人马果然是拥立了如贵人之子登基为帝,只是皇室宗亲却担心他日后难免是要夺位篡权的。
立子杀母凭的借口是效法太宗皇帝,实则不过是为先灭灭江临的威风。
只是佩晴却想不到,出这个如此不人道主意的人,竟是与她一起来自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的同学沈芸。
她那时只觉自己的手被沈贵妃越握越紧,贵妃放开一旁搀扶着她的宦官,几乎是拽着她的手便往内宫走去。
佩晴没来由地有些惶恐起来,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江临的身影,身畔的沈芸却亲昵地对着她微笑。
“你放心吧,他会跟来的,本宫还有很多事,需要和他一起商量。”
沈贵妃悄悄凑近她的耳朵,神秘莫测地告诉她。
“江临给你讲的那个关于前朝皇帝和众妃子的笑话,大概只告诉了你一半吧。”
【陆】
“最后前朝皇帝告诉众妃嫔,其实他也是来自起点网,特地穿越过来体验人生。”
当佩晴听着这特别无厘头的笑话的结尾时,她已经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她默然无语地站在沈贵妃身畔,看丞相江临的脸上波澜不惊,她便故意偏过头去,不肯和那两道灼灼的目光相对。
想来他将她当猴子般耍得很开心吧。
佩晴转过身看贵妃沈芸优雅地倚在塌上,慵懒的眉目淡扫过去,将这有些僵冷的气氛称托得越发的阴沉。
佩晴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他们三人是密谈,只是宫女佩晴却觉得自己完全像是多余出来的那一个。
说到底,江临和沈芸才是同路人吧。他们都是熟读穿越小说和穿越这方面知识的人,为了各自的目的,特意选了2009年9月9日九号飓风这一时机,顺利穿越过来。
一个拼战于官场终于到达了权力的巅峰,一个在后宫用尽心机,也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
佩晴突然想起,当初江临曾戏谑般地问她:“佩晴姑娘,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似乎是两类不同的人呢?”
是呀,她为什么偏要和他们是两类不同的人呢?她这个一心只想在古代混混日子的少女,真正是穿越者中最失败的典型。
室内的铜绿香鼎里有一线细烟袅袅升起,佩晴在烟雾迷蒙中看沈芸的目光悄然转向她,眼神中分明也夹杂着真真切切的歉意。
“对不起,佩晴,我不是刻意要瞒你。”
佩晴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于是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说到底,是她自己蠢笨,先被江临利用来探沈芸的底细,又被沈芸利用了来蒙蔽江临。
沈芸明明是故意让她去引开江临的注意,而后再故意造成自己在天子前失宠的假象,却暗地联系了一帮宗亲,煞费苦心地来除掉如贵人,如此韬光养晦,暗渡陈仓。
大概连天子得重病,也十有八九,是她暗中所为。
只是江临却和她势均力敌,不好去除。那么便唯有合作,才能破了这一困局。
沈芸笑意盈盈地亲手往香鼎里加熏香,一双望向江临的凤目波光流转。
“江临,如今宗室最希望的便是你我作对,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你若能牺牲一个如贵人,往后你掌你的朝中大事,我携新君垂帘听政,岂不皆大欢喜,两全其美?”
佩晴怔怔地望着那个感觉越来越陌生的同班同学,却觉她欲全力拉拢的合作者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许久才抛出一句。
“既然我们三人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那么如何处置如贵人,便由我们三人采取民主的投票方式来决定吧。”
脸色有些发白的沈芸猛地从塌上一跃而起,幽幽地看着我这个不知所措的同学。
“佩晴,你只知我对如贵人母子残忍,却不知道她早已恨我入骨,连登上太后之位后,欲赐死我的诏书都已早早地拟好了。”
“佩晴,宫斗向来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江临既然说是民主投票,如果你真的想放如贵人一马,你就投反对票吧。”
佩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同学穿着最贴身不过的宫妃装,嘴里却说的是久违的现代话,突然觉得心情郁结。
沈芸除了还有一些现代的词汇的记忆之外,其实与一个满脑子尽想着钩心斗角的古代后宫女子并没有丝毫的区别了。
只是她心酸地想,与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选择宫斗这样的穿越模式呢?
佩晴那时只觉两个同伴的目光都牢牢地盯在她的身上,她叹口气,缓缓地从沈芸的身畔走过,咬咬牙道一句。
“自你我在古代相遇,我从来就是听你的。这一次,就当是我最后一次跟随你的决定吧。”
说完便欲离开内室,却不防被沈芸一把轻轻拉住,低低地告诉她。
“佩晴,我在那段时日与钦天监日日观天象。在三日之后,会有一次千年难遇的飓风,反正你也是误来此地的,不如到了那时我想办法送你回现代去吧。”
佩晴默不作声地听完,望也不望她一眼,便大踏步地走出了内室,只是刚踏出去半步,就听到江临低沉的声音回荡开来。
“既然你们都赞成处置如贵人,那就随了你们的意吧。”
她忍不住地停下脚步,听沈芸轻柔的声音中充斥着欣喜,另有一丝女孩子最熟悉的甜蜜夹杂其中。
“江临,你可知道,我们女生穿越到古代,除了想体会宫斗的生活,其实还想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佩晴只觉得自己有如五雷轰顶,半晌才勉力拖动脚步,苦楚的痉挛掠过她的心,一阵阵发痛。她想以现代最流行的微笑治疗法来缓解自己的痛楚,只是微笑到了嘴边,却变得又苦又涩。
沈芸,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来对江临施什么美人计。
你为何偏要等我已深陷在对江临的暗恋中时,再让我发现,原来你们才是最相配的那一对?
【柒】
农历五月初五,京城时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路人几不能行。
风谲云诡的宫廷政变最后以如贵人的牺牲作了了结。谁都不知道丞相江临与贵妃沈芸在那几个时辰的密谈中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说起来便连那个唯一在场的小宫女佩晴也没来由地便失去了踪影。
也许是被无声无息地灭了口吧。
不过一干宗室皇亲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们正为费尽心机想出的以沈贵妃来牵制丞相的主意欢欣鼓舞,尽管那日如狐狸般的江临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波澜。
但偌大的丞相府这几日是两扇铁门紧闭,江临本人也已称病多日不上朝堂,低调消沉之气,可见一斑。
只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连生死都被旁人忽略了的小宫女佩晴正独自一人藏在御花园的密道之中,听自己头顶的土地上有诸多宫人来来往往的声音。渐渐便被狂风咆哮卷腾的声音湮没了。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沈芸说的最佳穿越回去的时机。那时天会有异象,她再从密道走出去,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托腮默默叹口气,过了许久,仍是忍不住从怀中取出那枚当时江临送给她的翡翠扳指,,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偌大的“江”字,最终仍是塞回了自己的怀中。
其实这样徒惹伤心的东西,她本该扔掉才是。但到底还是舍不得。佩晴便一厢情愿地想,算了,如果穿越回到了现代,哪怕是去换些钱,大吃一顿,解除这段日子的郁结之情,也是好的。
何况这本来就是他送给她的谢礼。
说起来,这段时日正值宫中混乱,她便和林贵人相约了今日便将她从密道中密送出宫去,只是等了半晌,仍是不见人影。
她不由得便发起急来,爬上密道阶梯,正要上去观望,却见有一道清瘦的身影自上面跳跃下来,一双狭长的眸子,蕴含着笑意灼灼地盯着她。
他云淡风轻地告诉她:“林贵人有事耽搁了,再稍等片刻,待马上将她送出宫后,我们便一起离开。”
佩晴便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看丞相江临极自然地将手伸过来,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她眨了几下眼睛,略一思索,便低头将对方那修长白皙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临的手有一丝微颤,却终于忍住,他蹙眉忍痛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将自己的手都咬出血痕来,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看你似乎觉得挺疼的,那应该不是我在做梦。”
他不由得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到佩晴忽地瞪大眼睛狐疑地打量他:“奇怪,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你现在应该是和沈芸在一起才对啊。”
江临不禁哑然,蹙眉回答她:“为什么我要和沈芸在一起?她是先皇遗妃,我是准备告假还乡的臣子,根本就是各不相干的。”
佩晴站在黑暗中听得一头雾水,蓦然才觉他已走至自己身畔,极自然地与她十指紧扣,偏过头一双慧黠的眼含笑打量着她。
“沈芸和我自穿越以来,两人一直在斗法,唯有让你对我用美人计,大概是她使用的最成功的一招了。”
佩晴站在这黑暗的密道中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艰涩,过了好一会才发觉江临不知何时已轻轻地将自己依偎在他怀中,她离他那样近,近得连他安稳的心跳声都能清楚地听得到。
原来江临早就打定了功成身退的主意,他将丞相府中的一部分财物悄悄分批转移了出去,只等时机成熟,便人不知鬼不觉地退出京城。
只是佩晴的出现,实在是计划中的意外,江临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会在与她们的周旋之中,悄然爱上了这个胸无大志、毫无心机的女孩子。
佩晴突然有一种似乎自己身处在幻梦中的错觉,听他在自己耳畔低语:“佩晴,我在现代的父母早逝,本来便无所牵挂。不管你是想回去,抑或是留在这里,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这样简单而质朴的话,算是表白吗?佩晴但觉自己极不争气,连女孩子通常装装矜持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下头,让自己早已红如飞霞的脸颊埋在黑暗中。
他原来看穿了她早已爱上他。
【捌】
头顶上的狂风刮得越发凄厉如鬼叫,佩晴被江临牵着手往密道幽深处走了几步,她突然感到他停下了脚步,轻蹙眉头低声道:“果然沈芸还是将前方的密道给挡住了。只是她明知道我若在宫里出了事故,定会有人前去逼宫,怎还如此不计后果?”
佩晴有些发怔,忽地便想起那日在密室外听到沈芸和江临说话时的语调中夹杂的如小女生般的甜蜜,想了想,才微微叹口气。
“你们男生,从来就不理解女生的想法,我看到一些爱情小说上写,有时女主角为了爱情,是会不顾一切,宁愿玉石俱焚的。”
江临并不理会她,眯起眼听到风中传来了几声凌乱的狗吠声,忽地便转身问她:“你对沈芸很了解吗?我一直想问你,你那日为何会同意让沈芸处置如贵人?”
佩晴便有些恍惚,她了解沈芸吗?她只知沈芸的父母离异已久,性情内敛低调,在班里从不融入集体。她与沈芸,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她为何到了古代要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呢?
她想了想便抬头一字一句地告诉江临:“沈芸平时在班里再怎么不合群,到了古代,她就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到底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你放心吧,她不会真的来对付我的。嗯……最多,我将你让给她就是了。我在现代,总还有别的恋爱机会。然而沈芸,却是好不容易才能遇到了一个她能谈得来的……”
其实想到要将江临让给他人,她心里不免有一种又酸又痛的感觉漫延至全身,但是她依旧保持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回答得大义凛然,直至看到江临一双眸子危险地眯起,方才住了嘴。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一声女子的叹息,在黑暗中悄然回荡。
她左顾右盼,却被江临拉住,径自往密道深处走了几步,果然便看到有一丝光亮渗了进来,豁然开朗。
佩晴便欣喜地拉着江临的手,得意扬扬地教育他:“你在古代如此用尽心机,还是不如我了解沈芸吧。我说她是不会忍心对付我的。”
一旁的江临“嗯”了一声,匆匆抛下一句:“我们先去将林贵人接出去。”
黑暗之中,他没让佩晴看见自己无奈又想发笑的神情。她不知道那几声狗呔是他手下所作的暗号,以提醒他此时沈芸已走至密道口,悄悄地听他们的谈话。
沈芸不是佩晴,爱情在她的心中,并不是占了主导地位。最终,沈芸对佩晴的忌妒之心,便化解在了佩晴的一番肺腑之言中。
到底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何苦在异地相煎?
身后的佩晴尚在喃喃自语:“我真是没想到沈芸如此伟大,能放弃她的爱情,来成全我们。”
江临不由暗叹口气,回头过无奈地道:“佩晴,我们若回到现代后,你答应我一件事。”
“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说吧。”
若回到现代。
说起来,佩晴也着实想念起自己的家人、同学和朋友了。她甚至在想回去后,该如何将在古代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述给死党听,她们看到她拐到一个比刘谦还要帅的男友回来,肯定会特别羡慕她吧。
那时她喜滋滋地跟在江临身后,抬头看暗红色木箱的底部被打开,林贵人正扭着水桶腰,气喘吁吁地爬下来。
她十分哀怨地向江临行礼:“等我出了宫,丞相可一定要替我找一个能配得上我的如意郎君啊。”
江临已无暇去答她的话,只仰头蹙眉死死地盯着那口暗红色的箱子,而后偏过身,十分温柔地拉起佩晴的手。
“若你真要回去,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佩晴站在密道口,能察觉到御花园的大枝树叶被狂风摇憾得如同千军万马般在呐喊,那口箱子,是她特地摆放在密道口,再用枝叶遮掩了起来的。
不料如今整个箱子却是,几欲被卷飞起来,箱子里面,有许多猛烈的光束射出,只是由于箱底开着,终有些聚不到一处。
她便站定原地,感觉江临抓住她的手有些冰凉刺骨,她突然明白为何他说的是,若你真要回去,却不是我们。
她在2009年9月9日随着九号飓风无意穿越过来时,也是这般的天有异象。只是如今,这口木箱唯有合上,才能让这光束笼罩在被穿越之人身上。
箱子里的空间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
佩晴只觉江临的手正在渐渐松开,狭长的双眸温和地看着她,尽量不让眼底的忧伤渗开来。
“你可以带几样值钱的东西,拿回去当古董卖掉,只是别将我给你的扳指误卖了。那并不是古物,只是我父亲在世时留给我的,他说以后倘若有机会,便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孩子。”
他故意说得很轻松,佩晴却几欲流下泪来,原来他在最初便将她当成一生一世要相伴的女子,将他父母留给他最珍贵的东西,当成信物,送给了她。
木箱里的光束稍稍有变得微弱的趋势,佩晴但觉江临的手,有些迟疑地将她往前推。
佩晴猛然停住脚步,犹豫不决,她与江临的爱情,才萌了芽,她不忍心便就此生生折断,可是,她离家如此之久,最起码也要向担心自己的父母家人,报一下平安。
她万般踌躇地站在箱子口,如站在亲情和爱情的岔路口,不知到底该如何选择。
【尾声】
公元2010年6月,上海,盛夏。
少女小芸站在人来人往的淮海路上,抬头看广场上硕大的电视屏幕里正在采访如今风头极盛的网络红人,林贵人。
林贵人这个网名,正如她的本人一样,非常的不合适宜,却张扬高调。
屏幕里的林贵人身材矮小,宽额头,大饼脸,金鱼眼,肥嘟嘟的嘴唇,腰身粗如水桶,却故意在摄像机前仰成四十五度角,千娇百媚地抿唇一笑。
小芸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却听那林贵人嗲声嗲气地开口。
“佩晴姑娘就曾夸过我在这样的角度,能看上去更可爱一些。虽然我自觉已经是风华绝代了。”
小芸无法再忍受这个网络红人如此雷人的言语,快速从屏幕下走过,身后电视里的主持人仍孜孜不倦地和林贵人调侃。
“为何你的征婚条件要开得这样高,非要清华北大,海归博士?”
林贵人翻了一个白眼,叹口气道:“我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古代也唯有皇上才能配得起我。我这标准已经算低的了。说起来,我真是被江临夫妇骗了,说什么这里有诸多条件优秀的好男子给我挑选。我是因为他们这样说才来的,结果根本就全不合我的眼。”
旁边的主持人差点儿笑成内伤,继续追问:“你除了征婚,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我受他们夫妇的委托,他们要我找到江夫人佩晴的娘家人,报一下平安,并转达一下她的思念之情……”
江小芸此时已走远,看着马路上熙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就想起,似乎自己的族谱里,也曾出了一个万人之上的丞相。
而且——
她无意识地拨弄着荡在自己胸前的一枚翡翠扳指,扳指上面刻着一个偌大的“江”字。扳指通体幽绿,散发着奇异的光泽。这枚扳指,是江家的祖传之物,父母作为祈福之物一直挂在她的胸前。
她正胡乱想着,不觉系着扳指的红线猛然一松,她慌忙追着往前滚动的扳指一路跑去,弯下腰正要捡起时,却不防已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握在手心,轻轻递给她。
“这是你的吧?”
江小芸抬头,看到一张俊朗清秀的男生面孔,正对她温和而阳光地微笑。
她便有些惊惶失措地从他的手心象做贼似的拿起那枚翡翠扳指,轻触到男生温润如玉的掌心,脸颊便泛起两团红晕。
据说,这枚扳指,能给主人带来一段不同寻常的情缘。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全文完】文/尤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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