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回忆录(鞭炮的回忆录)
昨夜的一场瑞雪,窗外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也给腊月的鲁西北注入了浓浓的年味。大清早,孙女翻出小学一年级《语文》上册课夲第一页,对照《春节童谣》,给我布置起了置办年货的任务:“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去买烟花呀?”孩子突然问起了童谣里没规定的内容,我毅然应允。烟花,赤橙黄绿青蓝紫,是孩子的童话世界,是幼小心灵飘荡的梦幻。同样,那双手点燃时的颤抖,腾空而起的呼啸,清脆响彻的爆炸,撒向大地的光焰,光彩映射的笑脸,也是大人们岁月的律动,过年的情怀。
我对烟花鞭炮情有独钟。在没有电灯、电视、电脑和手机的年代,彻夜伴着煤油灯、黑灯瞎火的日子里,过年的快乐,实际上就是靠鞭炮得到倾情释放。我点燃花炮的历史,用下面这个真实的故事可以精确推算出来。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春节,小我四岁的妹妹尚在襁褓之月,身穿“土布袋”围坐在土炕上,“忙年”的大人让我照顾看管。谁知,外面由远而近的鞭炮声让我心里隐隐作痒,便在炉膛里点上一根高粱秸秆,在炕席底下拿出散装的鞭炮,到院里一个个的点燃起来。每点燃一个鞭炮,都不忘跑回屋里照看一下妹妹,并等待外面“啪啪”炸响。起初,母亲看我“看孩子、玩耍两不误”,也没说什么。也许是心爱的鞭炮一直在炕席底下存放的缘故,点燃结束,我竟莫名其妙的把燃烧的秸秆放到了妹妹围坐的“土布袋”下面,并若无其事的玩了起来。一会,“土布袋”冒出了细烟,正在西屋做饭的母亲急忙跑过来,一边用水沏灭冒烟的被褥,一边劈头盖脸的狠狠数落了我一顿。哈哈,这样推算我的“花龄”至少有五十年了吧。
小时候,腊月二十三,赶过人头攒动的年集后,孩子们急于过年的心情就萌动起兴奋和冲动,村里就会隐隐约约的传出鞭炮爆响,这时,我也按捺不住好奇和贪玩的心,“有计划”的一个个的燃放起来。说是“有计划”,其实是鞭炮买的少。村里放鞭炮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从除夕早晨开始,至初二清晨结束,这样算起来,至少需要七挂鞭炮。在那种只允许买五、六挂十九头鞭炮的年代,只好一挂分几次点燃,谁也不舍得一连串放完。记得那时候买了鞭炮,按必须点燃的时间留足,其余全都是拆解成个,单独燃放。燃放时,通常是将单个鞭炮放在土墙缝隙里,或者插在养猪人家的猪圈里、有狗邻居家的门缝下,鞭炮声响过,狗咬猪嚎,有时惹得邻居找上门来。那时候过年的烟花种类不多,大都是二踢脚、噗拉筋、钻天猴、摔炮,以及用硫磺等火药点制在旧报纸上的“火炮”。贫穷的生活,这些东西根本无法买全,这到激起了孩子们的创新作业:将一只鞭炮的引信插到另一只鞭炮的底部,用废纸裹紧粘合,点燃效果不亚于在集市上买的“二踢脚”;用锅底木灰与食盐搅拌,裹入长长的纸捻中,点燃后随着盐粒噼里啪啦的脆响,发光的木灰“噗拉”一地;将捡回来的“哑炮”,一掰为二,放地面上对头点燃“呲花”,制造出“猫撵老鼠”的欢快效果;用粗铁丝、自行车链条制作的“洋火枪”,别在腰上煞是神气,压上“火柴”,猛扣扳机,一响惊人,更是有了“英雄小八路”的感觉。
村里燃放烟花的寓意很深,有“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祝福,也有“谁家鞭炮响,来年日子旺”的“暗加油”。村里贺年的形式也与众不同。放鞭炮最热闹的时候,要数除夕夜。那时人们不但饭前在家门口燃放,饭后还要到大街上去“鞭炮拉练”。除夕晚上,伴着鞭炮的轰鸣,人们早早吃过“金条穿元宝”(饺子和面条),天刚擦黑,就准备好烟花以及燃放鞭炮的长竹竿,带着自家为过年精心准备的“拿手戏”倾巢出动,老人提灯笼、儿童持蜡烛,纷纷从家里来到大街上,等待“辞旧岁、迎新年”的“爆竹合奏”。早到的大人们已将用煤油浸泡过的玉米芯散开点燃,在男女老少的喝彩声中,为期盼来年日子红火兴旺,大家会一呼百应,推荐一户富裕家庭,献出一捆玉米秸秆点燃“着烶”。熊熊大火中,伴随着村里锣鼓队铿锵有力的敲打,别人家会借助火势接二连三的点起鞭炮。我点完了自己的一、两挂鞭炮后,就只能眼馋得看着别人家燃放,或者在伙伴们“呜哇”的喊叫下,一齐冲进浓浓的火药味儿中,哄抢着别人家掉在地上没有燃着的“哑炮”,如获至宝,甚是兴奋。漆黑的夜晚,蓝色的焰雾,耀眼的篝火,沸腾的人群,欢快的锣鼓,掩盖了漫天繁星的光芒,也淹没了周边村庄的欢笑。记得,有两次过年让我“脱贫”,过足了“鞭炮瘾”。一是在本村小学上三、四年级时,那年本来已按计划买了鞭炮,谁知,大年二十八,大队副书记家去了一个“散鞭”商,好说歹说硬要推销。记得这位大队干部直接送给了我家十挂鞭炮,那时,拥有这么多鞭炮,绝对是令人眼热的“爆发户”。那个大年夜,着实让我出尽了风头,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十挂鞭炮根本没借助安全杆,直接举在手里“噼里啪啦”玩了个痛快。另一次是1980年,我去省城上学,寒假前,这里种类繁多的烟火市场令我眼花缭乱。过年回家,带着“名越孙山”的兴奋,我把一学期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助学金,统统买成了烟花。那年除夕夜,在老家村西头上空,喷射类、旋转类礼花,手持类闪光雷、礼花弹,似颗颗明珠徐徐开展,五彩缤纷的烟花,炸出了五谷丰登的美丽光环,绽放了新年美景的热切期待。乡邻们都说,这种象“盒子枪”一样爆响的玩意(闪光雷),是第一次走进咱们村。之后,参加工作经济“独立”了,我每年都忘不了列出鞭炮烟花开支计划,逛几次烟花市场,这个习惯,也影响到了儿子甚至孙女。这几年,虽然环境保护限制了鞭炮燃放,但我始终忘不了过年买几挂电子鞭炮,挂在室内和楼道里。
鞭炮是新年的记忆,是代代上演、辈辈接续的固化习俗。过年的声音,过年的味道,过年的气息,过年的序幕,是零星作响的鞭炮声“炸”开的,也是孩子们欢快的“吆喝”催来的。如今,这种习俗,依然静美地根植于家乡的热土上,相传在小村的传统中,绽放在乡邻的心愿里,快乐在幼小的心灵下。那五彩缤纷的斑斓,芳香了童年的记忆,照亮了春节的夜晚,也澎湃着今天奋斗的激情。
今年除夕夜,我还要回老家长长的点上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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