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大街上此刻(繁华的街道也难掩此刻的情绪)
80年代初 兰州东方红广场、老街庆阳路、酒泉路一日见闻(四)
南关十字兰百大楼转弯处,上白下蓝的警察制服,维持交通秩序的中学生,正好还有一辆梳着两小辫的电车驶过。
杂七杂八地写了这么几篇城中旧事,在每一篇文章的点评中,都会有相关联的人和事浮出水面。有很多的朋友是更加准确地指出文中所描述的时间、位置和人物,还有一部分的朋友是站在“旁门左道”的立场上发表的评论。
每次细细地看这些点评,有些是让我学到了不少新的知识,对兰州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另外还有些是让我乐不可支的、常常让人笑得肚脐眼子疼。头条水深,人才济济啊!比起写文章来,看这些评论才是我真正的一大乐事。在编写正文前,先梳理一部分点评呈上,一是感谢朋友们的热情交流(包括引用其文章、图片等),二是有乐同享、共忆美好时光。
酒泉路老街道,现在成了背街小巷子了
国民党四大中央医院之一的兰州中央医院,很多人看了这篇文章后,都补充描述了自家在小西湖所处的位置、周边景物和环境等,使得古老小西湖的古景、古经在脑海里更加清晰、立体;在描述张掖路的文中调用了“金城记忆记录者杨佳祺”的妇幼商店照片,并在后来得到其允许和支持,很是感谢!这张照片十分珍贵,我非常的喜爱并收藏着。
静宁路一文呈现后,陈家大院的后人们很惊喜,相互转发文章、交流老照片,有幸辗转又得到一张老照片,展示一下,远亲近邻们可以一起忆一下往昔、辨识一下人。图为陈家六奶奶与儿女、儿媳及孙子的合影,此时的六爷在张掖路副食商场工作,正在某学习班接受政治思想教育,未在照片中,中间左侧是善良贤惠的大儿媳妇,在兰州针织厂工作,为全省劳模。
陈六爷家六十年代的合影留念
网上常见“黄河筏客”在滨河路锻炼、拍照、发文,自曝其家原来也是住在静宁路的烟草专卖局院子里,也是在大圆圈跟前的大水站挑水吃,那上面图片中的人物十有八九有认识的,两个大院子是斜对面。
“孔相声”说曾在蓓蕾宾馆喝过广式早茶,看来也是个生活滋润又好朋友的性情中人。蓓蕾大厦内部有些场所在当时是比较私密、高档的,管理层有机车厂过来的于经理等人。在这里消费时光的人,一部分是和蓓蕾公司的经营业务或是管理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另外一部分就是“光阴”比一般人要好一些的,喜欢这里的菜点和环境的人。
1984年左右,“外向星球VG”的朋友在大菜市的东门口摆摊卖过黄军帽,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人,卖帽子光阴可能一般,主要是佩服他的胆子大!那个年代十分流行黄军帽,有“本事”的小伙子,头上始终戴的是崭新的“展叶子”。走在路上时,头上的军帽不小心就会被骑自行车的“唰”的一把“杀”走了。“外向星球VG”在那摆一堆军帽没人敢下手,说明比较“歪”,可能在附近有点人脉和名声。
1974年,阿干镇矿中的男生基本上一水的黄军帽
有朋友指出公交车站停靠31、32路电车的错误,纠正的非常对。井儿街口子这一站,应该是31、33路电车及其它几路公交车停靠,32路是西关十字发往西津西路土门墩方向的,电车已经在兰州消失了几十年了,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了。当年听说有过一个事故,下雨天31路电车跑电,打的驾驶员收拾不住,直接冲进了一个药铺子,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一丝不苟的中国人”说,白衣寺对面的庆阳路派出所原来是黄谏故居,这倒没有听说过,只知道宣家巷有个黄家园的黄家后人大宅院,不知是将这两个院子搞混了,还是真的各有其一?
“晴雨轩主”说自家住在互助巷,八办南面的卤面是父亲开的,当时上中学经常闲暇时去面馆子帮忙(一晃也应该是50多岁的“老人”了)。“逍遥浪子”和我同感——“卤面非常好吃。”现在想知道的是,我觉得卖卤面的一家应该就住在饭馆院子里,“晴雨轩主”说是住互助巷?当时没注意,不知老买卖的名头是什么?没人继承生意吗?主要是还想那个味道,想和沙家卤面比较一下。
新兴京剧团马团长的女婿看到文章后,也是十分的高兴和支持,通过别人相识后要约着一起喝酒,看到他的块头、听说了酒量后,那我是“指头不疼了往磨沿里塞”呢,没敢答应。闲聊中得知,其父亲逯秉通也是位老革命,祖籍河北万全县人。1945年参加的革命,1956年从河北军区转业来到兰州。公私合营后,曾经担任过“白塔合作商店”(东李家湾1号)书记、公方经理;大沙坪奶牛场(后来的厨房设备厂位置)书记、公方经理;还在其它的蔬菜商店当过领导,也算是老庙滩子人了。
老革命逯秉通戎装照
“云淡风轻”可能也是酒泉路附近的老住户了,兰州卷烟厂开没开工他是一清二楚的——从满街的烟草味闻出来的。说的这都是真的,卷烟厂一直都是兰州的大企业,以前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可厂子自己并不富裕,拉运货物都要到附近的单位或是运输公司找车,职工待遇也只是比一般企业稍微好一点,可谓是苦了我一家,幸福千万人。现在的卷烟厂还是自始至终的纳税大户,但境况完全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新的马滩厂区豪华气派,鹤立鸡群,家属院河景房高楼林立。职工待遇方面嘛,十有八九工资比你高。
那时从酒泉路卷烟厂飘散出来的烟草味,和抽烟时散发的味道不一样,刺鼻呛人像是干草一般。西口的露天烟草仓库(好像是水烟厂的)也是一样的味道。还有卷烟厂旁边的佛慈制药厂,经常飘散的是甘草片味道。西固的大烟囱飘散的则是臭鸡蛋味。
北京街上的兰州烟
上图是清末民初时期北京一条商业街上的某“烟店”(房顶花墙上大字)招牌,最左面低处挂的牌子上宣传“发卖各省名烟”,高处每个雕花木质龙头下分别挂着兰州烟、湖广叶、福建叶、南襍拌的醒目吊牌。不知这南襍拌是什么东西,王府井百货大楼买过杂拌糖,这南襍拌是不是南方的杂拌烟叶呢?另有两块吊牌是本号兑换南北通有各色什么和发卖南什么的,以前的经营范围和模式不了解,辨识猜测还是不得其解。
不知这小女子抽的是兰州水烟呢还是“南襍拌”
“无皮西瓜1”冒了一句:“看到了王荣康,哈哈哈哈!”这没头没脑的,没有铺垫、没有下文的一句话,笑的人莫名其妙的头皮发麻,不知这个老宝贝到底这是在相片子里见到了什么?
“见肘子就骂”经过缜密的分析判断,得出的结论是:“作者乃时候可能是偷下钱包的!”这“肘子”很武断啊,要是考公务员被警察队伍吸收进去,那可是要耽误大事的,很容易产生冤假错案的。
“奇妙的生活家NL1”和“肘子”是一样的疑问,不过亮明了身份是个警察,这让人心里有些发憷,可别真让当成嫌疑人给拾掇进去。“奇妙的生活家NL1”说:“特别是抓壳子的情节就像是你在作案。我是老八子。”我是老八子这句唬人的话,倒让我突然想起警察与小偷的这另一个称呼,除了警察的“公家”、“八子”叫法外,小偷这个“钳工”还有“壳子”、“瓦尔特”等称呼。
这才是真正的老八子,民国时期的兰州警察
最让人捧腹、忍俊不住的是来自广东的“xdyocean”,让我:“撒时候佛一哈叉钗玛子”。你说这一个南方“扁头”,是怎么知道兰州人都快忘了的这个词的?这是兰州专有的地方名词,年轻人基本上都已经不知道了。“采马子”说的是比较早熟、性格豪爽、为人开放的女青年,她们不喜欢女生的是是非非,不愿意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拉扯不清,而是喜欢和男青年打交道,一起吃饭喝酒、逛街胡闹。“叉钗玛子”的意思类似于现在的“泡马子”、“撩妹纸”,但比起泡和撩来,插(叉)字似乎更准确、更显本地人个性,它有时是指在不认识的人中间(当面或者背后)插一腿,撬走女青年。
说到这里还是回到正题。在井儿街对面的公交车站,正好见有三、四个人动作不大,很轻松地抓着两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只扭住一个指头或是别住手腕子,就使其痛苦的像是跳芭蕾舞一样,双脚颠着地进了机电公司院子。这里是交通治安分局经过协商并经该公司同意,所设立的一个落脚点、中转站。老李、老王和老朱等几个人常驻这里,在此休息碰头、交替跟踪、交接小偷,是专门负责公交线路上的治安,打击扒窃、流氓等活动的。
黄河上的羊皮筏子赛军舰
这次抓的是在公交车上偷钱包的两女一男,另有女失主极不情愿地跟着。在车上抓的现行,让失主确认后,下来签个字认可一下。但此小主一路就是哼哼唧唧地只缠着要钱包,不愿意下车作证,几个围观的群众都很“不卧耶”(不爽),纷纷指责其言行。不得已签了字,迅速拿了钱物在小偷面前低头消失了,真看不出来是谁做了亏心事了。
老李他们让这三人如实供述作案行程、次数、经过及所得赃物,但都是满嘴谎话、一派胡言。便将三人分别控制在水房、锅炉房和传达室里,分别进行讯问。院子里靠着楼梯旁边堆放着半人高的大木条箱子,老朱先让一人俯身趴在箱子上,问一句要是不说实话,屁股上就是一木板子。几板子下去后,交代的问题基本上与掌握的情况相符才算完事。这些便衣们(有些是“八子”,有些是“粘胡子”)都是一路尾随跟踪了小偷很长时间的,眼下的前后经过都一清二楚的,只是想着能挖出其它一些扒窃情况,因为有很多失主报了案而没有抓住小偷的。
黄河之滨也很美
知道女的是一伙的,问她是如何做掩护的、或者是转移赃物的,这女的死活不承认与扒窃有任何关系,老朱如法炮制的在其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板子后又问道:“不是贼娃子你跟上那两个干啥着呢?是不是当‘采马子’着呢?”旁边的人听着这跑题的讯问都忍俊不止。女的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作了回答。这一男一女的交代与实际出入不大,事情基本明了。
剩下的一个男的是个“死驴犟板筋”,锅里的鸭子——肉烂嘴不烂。瘦老王听其交代不老实,又见胖老朱下手太温柔,便上前让贼娃子拉下半截裤子,露出了屁股蛋子趴在箱子上,抡圆了板子只一下就将其打的跪在了地上,如此两下便鼻子眼泪的一起下来了,哭丧着声音将扒窃情况从头到尾的全都倒了出来。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女的确实是其中一人插上的“采马子”,她也知道这“男朋友”经常偷皮包,但经不住小恩小惠的物质利诱,和吃喝玩乐的精神享受,所以一直是冷一天热一天的联系着。今天正好相遇在公交车上,女的见其正在“工作”中,怕出了事情丢人,就闪烁其词的打招呼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还被当成了贼娃子的同伙,跟着沟蛋子上还挨了一板子,倒霉的真是癞蛤蟆跳门槛——又墩沟子又伤脸,丢人丢到家了。后来这女的还是被放走了,恐怕以后再也不敢占小便宜了吧。
曾经奔跑在酒泉路上的公交电车
剩下的两个,把一个穿“白墩子”鞋(回力鞋)的鞋带子抽了出来,背手只系住了两个大拇指,让蹲下“待运”;另一个穿半高跟白塑料底黑布鞋的,抽出其系的电工牛皮带,也是反背两手,在大臂上将皮带穿上拉紧(不用扣小眼,拉紧后小眼也不够用),长出的部分自下而上、由内而外绕一圈,穿过扣子跟前的皮带向下折弯处,再向下再拉紧就OK了。
几分钟后,接到电话的交通分局就派来了一辆偏三斗摩托车(根据电话汇报的情况,有时抓的人多,派来的就是大屁股吉普车)。两小偷一个撒沓着“白墩子”,另一个倒提着裤子,被一起“栽入”斗子里,不知拉到哪里去了。今天这些“老八子”们的一系列举动和神操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比电影还好看。尤其是那两种看似非常简单的捆绑方法,却十分结实牢靠,再加上拖拉着鞋、倒提着裤子,屁股朝上地栽在车里,想跑、想跳车都是没办法实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