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外窗边(童年记忆深处的那一刻作文)
第十一章
我家楼上住着厂里包装车间的电工,名字叫杨振友。她的姐姐家拆迁,暂时借住在他家。他姐姐有个儿子叫腾木,年龄比我大一岁。楼上楼下的总相遇,不多时就互相认识了。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我一度怀疑这家伙有日本血统。不知道他父母出于何种考虑给他起了如此怪异的名字,难道命中缺木?日后每每读到鲁迅的文章《藤野先生》,虽然此“藤”非彼“腾”,但总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他。
开始加入我们,腾木就给我讲他们学校的一些奇闻异事,渐渐的就说起在班级如何称王称霸,恣意的惹是生非。那个年代我们往往对学习好的孩子嗤之以鼻,崇拜的是那些班级的能征善战之辈,尤其是升入中学之后,学校门口叼着烟卷儿,穿着肥大军裤,军用书包横挎胸前里面装着钢丝锁或者菜刀的混混,更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如果这人身边还站着个漂亮的女生,那一般都是这一片的牛逼人物。
那时候各个街道都有自己区域内的大哥,罩着势力范围内的大小孩子。孩子们遇到麻烦一般不先动手,而是互相盘道提人,提到都互相认识的大哥级人物,梁子就自然而开。当时我家附近就有“辽阳街18号院”“一工具大院”“兽研大院”等英雄出没之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谈话中开始模仿大孩子,夹杂社会上听来的一些黑道切口,以此显示自己已然深处江湖,正在成长为一名“手”的路上。当时我们把骁勇善战,称霸一方的混混称作“手”,此称谓是何典故不得而知。长大后我觉得可能写作“首”,解读成混混的首领更为贴切。当时社会上还流传着“手不手抽良友,塔山不倒云不散,傻X装蛋抽花苑”的顺口溜。良友是一种香港进口香烟当时价格10元一盒,社会上的大哥都喜欢抽这种进口烟以衬托身份。红塔山、云烟和花苑分别是云南卷烟厂生产的高档香烟,红塔山7元一盒,云烟5元,花苑3元。在月工资不足百元的八十年代,这几种算得上高档消费品。在当时哈尔滨卷烟厂生产的灵芝香烟仅售1.2元,甚至还有葡萄、金乌等品牌仅售5角钱。
“我在我们班绝对是个‘手’,有个‘生框子’跟我“装蛋”,一拳就让我给打花了”,腾木又吹嘘自己的武功,其骁勇善战的经历让我们羡慕不已,他本人也因此洋洋得意。
听说了吗?69中的地瓜跟小涛“拔份儿”,俩人“约了”(约架),在文化公园,两边都来四五十人,后来“雷子”(警察)都惊动了,小涛现在还“跑外”(不回家)。
2班王燕穿那身新“叶子”(衣服)真漂亮,衬着“盘儿”(容貌)更靓了。
哪个孩子掌握了一句新的江湖切口,被其他孩子追问是何意思的时候,就摆出自己已久处江湖的样子。
大威因年龄长2岁,身体比我们都强壮,在班级已然占据了“手”的地位,而且牢牢不可撼动。没有腾木在场的时候,大威常对腾木的战斗能力表示质疑,“这小子看着没那么猛啊,哪天我俩比划比划”。
不知道谁家搞基本建设,堆了一大堆沙子。我们爬上沙堆在上面向下垂直的掏洞。掏到深处再向侧面横向延伸,直到和另一个也如此操作的伙伴相遇,两只手如愿胜利会师。用树枝画出蜿蜒曲折,阡陌纵横的迷宫,盖上玻璃碴,将拔去翅膀的苍蝇放在里面,看他一圈圈的迷路。挖很深的沙洞,往洞里倒水扔蚂蚁,或者撒尿盖上纸壳铺上沙子,等着后来的人一脚踩踏陷进去。物质匮乏的年代,到处都是随手可得的玩具和游乐场,也激发了少年内心的无穷想象力。
嬉闹过程中老肥提议,“咱们摔跤啊,这有沙子摔不疼”。一呼百应,伙伴们瞬间捉对厮杀翻滚起来。
大威一把抓住了腾木的肩膀,一个脚拌儿,腾木就顺着沙堆滚落。显然腾木对大威的快速袭击很是愤怒,蹿高的爬起。
“我操,你偷袭”
“什么偷袭不偷袭,这次让你先伸手”,大威试出了腾木的身手,仿佛更成竹在胸。
腾木去钩大威的脚,可是大威一转身,脚钩空了,大威仗着力气大直接扑向腾木四蹄张开,牢牢把腾木直接扑倒压在身下。
腾木吃了一嘴沙子,起身后,趁大威不备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闹着玩,怎么还急眼啊,玩不起就别玩”。
腾木显然已觉得不是大威对手,但又怕自己的光辉形象受损,列着架子叫嚷着捡拾木棍,要一决高下。伙伴们纷纷劝架拉开。
此事之后,我们都敢于和腾木叫板,数次交锋之后证明腾木实力并不强大,连我这个在院子里散打比赛中的板凳队员,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摔倒在地。自从他来以后,我的排名又向前进了一名,同年龄级别的比武中,我可以轻松打败腾木和侯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