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五十年,盛典纪念(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歌曲)
埋头苦干两年,没看到出路
凭着年轻人的热情,甩开膀子,“大有作为”了两年,手上的茧子起了厚厚的一层。
第一年我挣了17元2角,没有兑现收益,第二年我挣了43元7角,依然没有兑现收益——这是我永远难忘的痛。两年70元收入,它能买30斤肉加80斤鱼(最大最贵的鱼),或者能给妈妈扯两套衣服,给爸爸买10斤酒加10条香烟(而且还是他舍不得买的好烟游泳牌)!无论买什么,都会在回去过年时让爸爸妈妈欣喜若狂,不停地夸奖我......以前我放学时检两根柴禾回去,都会受到妈妈的夸奖,说我长大有出息......可长大了的我,春节回去时却两手空空见爹娘!
70元钱,可不是小数目,就是买茅台酒,也能买1.7瓶!1972年10月国庆节,我去武昌街道口那边(水果湖)一知青哥们的家里玩,他的高干子弟朋友偷偷拿出一瓶家里的茅台,里面只有一点点酒,大家每人泯了一小口算是开了个荤。当时烟酒价格我却记住了:茅台酒41元/瓶,永光香烟0.41元/盒,友谊香烟0.31元/盒,星火香烟0.29元/盒,游泳香烟0.26元/盒(我爸爸只抽新华牌0.24元/盒,圆球牌0.20元/盒,偶尔抽个游泳牌,他就显摆得不行)。嗯,我没记错,茅台酒和永光香烟都是特供商店里才有,它里面的商品价格,也就是“市场价格”——因为外面根本就没有(有你也买不起,一般工人的月平均工资就是二级工38.50元左右的水平)。
设身处地想下,就象现在的农民工,背井离乡,在外白白打两年工而没拿到一分钱工资!收益不给兑现,让人沮丧不?等于我累死累活地干,到头来还是要吃父母给的5元和10元才能生活下去——知青不能凭自己的劳动,从容地养活自己,这个现象具有普遍性,程度不同而已。
回去看过《卖花姑娘》的电影,0.20元一张票,好贵呀。不过也有所值,观众们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跟着伤心的原因里,还夹杂着羡慕卖花姑娘,她好歹还有劳动报酬,我却没有。
接受再教育,有这样的?人家的劳动报酬,可以不给的?这么搞下去,还怎么持续?
钱去哪儿了,社员们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村干部家常常有肉吃,有烟抽,有酒喝。到年底算帐他们虽然有的是超支的,但平常日子却能在会计那儿支到钱,能支到钱,这可是“硬道理”。普通社员很难支到钱的,我们知青就更不用说,从没有支到过1分钱!
我在公社中学被临时借用过,35元月工资要上缴给生产队里20元。几番操作下来,我忽然意识到,生产队里的财务是有鬼的。知青的安家费是很大的一笔钱,邻村给知青建新房置办新家具和生活用品后,还返给知青每人一笔现金。而我们,牛棚改造的房子(牛虽然搬走了,还闻得到牛的味道),家具也是旧的,且1分钱现金也没看到。一个工分日的劳动工分值4角2分钱,远远低于邻队的6角多和8角多——生产队积极索要知青名额的动力,原来是眼红国家给的那笔可观的知青安家费。
记得当时湖北超过1元工分值的“富村”,只听说,没见过。在宜城,有3角多的,在松兹有2角多的,这是一个武汉知青提供的信息,他是以“投亲靠友”方式从鄂西那边转过来的——于此,可见当时农村的生产力水平,的确普遍低下,低到令人吃惊,低到令人害怕。
莫言的书我不一定爱看,但我很反感有些人在网上“批判”莫言,说他给新农村抹黑——农村当年的“黑”(穷),很多地方比莫言说的,要严重得多。没经历过的人,哪来的资格批莫言,哪来的勇气论短长。
收益没给你兑现,生产队是没有任何愧疚的,它的理由非常充足,就是因为“穷”,它认为知青不缺钱,没必要把有限的钱分给你——生产队的“坏”还真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