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他,如花般繁华。(忘了他,如花般繁华是什么歌)
文;徐景暗
她有一个在山里做矿工的爸爸。他给她取名,罂粟。她一点都不像他,他身高不过158,而她却有174,听村里人说她长得像母亲,一个美丽却被命运背叛的女人。
从懂事起,她只记得二十岁那年流过一次眼泪。那时候刚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男人终于在人前第一次有了不卑微迎合的微笑。
他很开心,不张扬却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那年的暑假特别的漫长,三个月,她看着那个自己都不屑叫父亲的男人跑过了所有认识人的门槛,亲戚,乡里,甚至到最后只要是认识的人他都会去试试。
买了几条黄金龙的烟,乡里五块一包,不管别人眼里是有多廉价,她知道那几包烟是要花费他一个月工资的。可是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他。没有一个人。
她从同学家回来,看到的就是他双手抱在头上反复来回摩擦的样子,她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是九岁那年,那个女人离开后的下午。村里人都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她心底开始有点酸涩,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抬头,对上她一双探寻的眼神。咧咧嘴,试图说些什么,好几次才出声,“娃,是爸爸没用”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别人的歧视和冷眼中度过的,她比谁都懂得人情冷暖,比谁都知道世态炎凉,比谁都明白这世界上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需要付出比所有人都多几倍的耐心和时间去学习,从学前班到大学毕业,每科成绩甚至包括课外活动艺术舞蹈,她永远是年级第一也必须是年级第一。她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比谁都努力才能真正强大起来,才会有能力去捍卫自己拥有的,争取自己想要的。
事实上在每次的努力以后她也的确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她已经深信只要付出达到饱和度就一定会得到所渴望的。
不论是学习还是感情。
无论是事业还是男人。
该有的她一样都不会少。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出现,为了向你证明壹加壹其实不是总是等于二的。你要学着相信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
她追了一个男人7年,从高一到大四,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
七年磨砺,他依旧对她不冷不淡。在所有人都看不到一线生机的感情追逐里,这个偏执的女孩一个人走了七年的单行路。
现在他就坐在她对面,这是毕业后的第三个月。他们在一所城市,她甚至故意租了一个距离他家不过100米的小窝,可是事实上这是他们毕业后第一次遇见。
他说,我结婚了。说着就笑了。他从口袋掏出钱包,随手递给她一张大头贴,和另外一个女孩的合照。化着狼狈的妆容,甚至连眼线都是长短不一。
结婚那天她就从以前的同学那里知道了,他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就在酒店大堂的一个转角,她就那样看着,看着,悄无声息。从开始到最后,他给予她的总是这样无望的念想。
所有人都曾告诉她,活该不懂珍惜,到最后只能找一个邋遢粗鄙的女人。
她知道不是,他还是他。还是七年前午后那个给过她一颗糖的男孩。还是跟七年前一样,不爱她。
眼泪开始一点点侵占到眼角,然后一滴一滴地滑下……她不想承认,那样宠溺的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从一开始她总以为是自己还不够好,还不够美丽。七年来,她开始学着穿衣打扮,开始内外兼修到后来她终于拥有足以征服所有男人的妖娆和纯情,却始终没有能够得到他的爱情。
终于开口问了所有人都问过的问题,为什么不是我?
他低下头,搅拌着自己的咖啡,淡淡地笑着。
很多年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女人会爱上他,甚至在这七年的每一天里都是目标明确,单一。
“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证明你已经看开了。你总是这样偏执,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我不够勇敢。我不是没有爱过你,你太优秀,知道吗,在高中那段时间里我常常在临考前打着手电筒拼命的背英文单词,不过是为了能够配的上你。
可是你走的太快了,我永远差那么一点。那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你是不该属于我的……”
她怔怔地听着,哭着,然后轻笑着。“金孤然,你的确配不上我白罂粟”
在这七年的每一天里她总是近乎盲目地爱着他。她已经把对他的感情铺成一条没有分叉的路,到最后不过是这般荒诞滑稽的缘由。
她知道以后她会遇见很好很好的男人,但是她也知道年少对他的爱,孤注一掷地让自己无地自容,因为那从来不该是她向往的爱情方式。
轻轻推开家门,细小的门缝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样子。一脸迷恋和哀伤地盯着一张相片,手指还不断拂拭着。那是五岁生日时拍的全家福,太久没有那个女人的印象,以至于自己忽视了原来自己跟她是那般的相像。
她轻轻地带上门,一个人游走在城市边缘最喧闹繁华的霓虹灯下,车水马龙却再也不会在凌晨一点想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才知道。
原来,自己和父亲一样为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未知,付出了太多的徒劳。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看开了。
她想,她总得找个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而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绝对不是他金孤然。
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白罂粟。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白罂粟的花语,那时候她一直以为那是父亲对母亲的怨念。现在她终于懂得,那只是父亲对自己的祝福。
那么。
忘掉他。
像忘记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