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烟价格表 > 农村纯真何处?(描写农村孩子纯真)

农村纯真何处?(描写农村孩子纯真)

文|老烟

题记

这个题目有点揪心!

一贯以来,作为一位地道农村人,我最自信的一件事,无疑是我们农村人有着城里人一直羡慕的淳朴与憨厚!那份淳朴与憨厚,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文化或文明的外侵褪过色,我时常为农村至今尚葆留着的那些纯真而屡次窃喜、兴奋:一旦我从这个城市回归与故土,那么,我将告别被农村人深恶痛疾已久了的城市套路和伪装,然后,重新纯粹,透亮!

一点不错,即算是在现在,我还在强迫自己去否认上次回乡所见到的一切,我逼着自己承认那是幻觉,那是我呆城里呆久后出现的恍惚……可是,当咬着嘴唇发现到会痛,掐着大腿觉得很疼时,我终于明白,那些绝非幻想而是事实,这个事实,意味着我记忆中的许多美好已经被覆上阴翳,渐渐朦胧,隐退。

分享甜蜜与索要钱烟

这显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在今天,这两个概念常常被混为一体了。在以前,分享甜蜜可以用一个直接的场景来表现,比如嫁娶时的拦轿糖:新娘上了夫家的轿(后来的车)后,从娘家到夫家的这一途中,农村素来有拦轿要喜糖的习俗,新郎家也给力,早备好了一筐喜糖,一路,但凡逢有路人,不管那路人是主动还是被动,也不管这路人是长者还是孩童,迎亲的人都会往他手里塞一把糖果。若小孩,抓了一把糖,然后会冲着给他了嘻嘻一笑,继而就剥着糖纸撒欢儿走了,倘使是大人,接过糖,笑笑,还会说声甜甜蜜蜜的祝福。然后也笑着挥挥手去了。就这一幅皆大欢喜的场景,看着都暖眼。

今年回乡,却听说现在早不拦糖,改拦轿要钱要烟了,最少五块,多的索一条中华香烟,路越远,新郎家这项花销越骇人,而且,据说还有地方因为家居交通要塞,每年拦轿索要钱烟俨然成了一门副业,当然,过程中,由于新郎家给的不情愿,磕碰也不少,仗都干过。

说这话的人最后自然免不了一声吁叹,大抵有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感慨之意。而从城里回乡下听着这话的人,背后则起了一股冷汗。或者,是连连摆手,死不肯信的态度:便是城里,婚车司机停车要红包的事不少,但那些多是熟知新郎家底的亲友,不过为图个热闹,至于这拦车要钱的事,还真很少遇到过。

但接下来,果然就碰到了之前听说的那幅要钱的场景,黑压压的一堆人头,男女老少都有,各种各样的手举到新郎那边专司对付拦轿者职责的人身前。然后,那位专职发钱的人只得掏出一大摞红包,边依次给伸手的人递过去,还边要辨清哪些人已经要过,哪些人是初要,嘴上还要严词厉色地点着一些人说:不对,你已经拿过……这一幕,让我瞬即想起了另一幕:万恶的旧社会时,富人发了善心给一些濒临饿死的难民施粥,粥刚端出来的时候,就是这状态,一样多的人头,一样多的手,连手上的精气神也差不多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旧社会那些手脏兮兮且瘦骨如柴,而这些手,雪白粉嫩。

还有处也一样,给钱的人和施粥的人神情是一样的,鄙夷、气愤、藐视、无奈……

仅看着这一幕就已经很恶心了,故而,究竟那些拦婚车要的是什么烟,要的是多少钱也就没心思再去探究。其实也不用探究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喜糖里的甜都已经没有了,那么,你再如何去说这是助兴,讨喜,我想也喜不起来,兴不起劲了。与之相关的联想,自然也和喜庆甜蜜再无任何关系。

十块钱一包的中华和五块钱一包的利群

这不是制造香烟的企业发了善心,市场上,硬壳中华四十五元一包,红软包利群二十五元钱一包,雷打不动。要跌价,除非是人民币大幅升值了。但在今天的农村,每逢喜事,我断定,你肯定能淘到这么货真价廉的宝贝。

谁卖的?孩子!

我信,那些孩子应该不是父母教唆的,吃喜酒时,只要东家把款客的香烟往宴席上一摆,孩子们立即出手如电将这原本用来招待一桌客人的两包香烟抢到手中,然后,霹雳啪嗒往嘴里塞了一些鱼肉,便扬长而去。去的地头,是街上的烟酒店,然后,和烟酒店的小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便以实价的三折或两折卖给了店里。接着一溜烟钻进了某个小网吧或游戏厅,将刚刚挣到的二三十块钱拿去充了卡或是买了游戏装备。偶尔也有些同桌客人比较聪明,小孩拿烟时,他们会正色说:这是公烟,怎么好一个人拿走!于是,孩子眼睛一红,作势欲哭。见此,大人没法,只好掏出几块钱,又说,“这样好了,给你几块钱,算是不让你吃亏,然后你把烟留下来给我们抽,这总行吧?”到这份上,小孩也机灵,当即得了好处又卖乖地回上一声,那好吧,我就吃点亏。于是,桌上的客人们买到了十块钱的中华或是五块钱的利群……他们或许忘记了,这两包烟,原本是东家的热情,这是中国人的礼貌。

这何止是揪心!看着,心里都在滴血。少小如此,长大安何?农村的纯真,该到哪里去寻找呢?

说好了的,我们要留住那一份纯真,可是,怎么留!

时至今日,我们无论翻开哪一本写农村题材的书,还是打开哪一部农村题材电视、电影。经典的,相信多是农村孩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多是农家人无垢的情怀和善纳的胸襟,多是农家汉子的好客、热情与爽朗透彻的性格。在作家们的笔下和摄影家的镜头里,农家人,永远是那么纯真可爱。我信,那些文章和那些影像很多都是作家与影视导演、编剧们的真实所闻所见。我更信,至少在今天,仍然有着很多农村像不染尘埃的人间净土。我也信,哪怕作家与影视人所看到的与他们最终表述的一切其实相差很远,但他们仍然愿意相信他们最终表现的就是他们曾经所见的。因为,那是他们渴慕的东西,正是一直在他们心里不曾离去的乡愁!也所以,哪怕是大凉山上那些衣衫褴楼的孩子们早已经由于收取了一笔笔模特费,其实再也不用那么凄凉,他们却愿意继续穿着之前的衣服,保留之前脸上的污垢和黢黑。因为只要如此,他们便可以拥有他们欢喜的金钱,更多的钱!也所以,哪怕是那个漓江上那位熟悉的放鸬鹚的老翁,哪怕是那个熟悉的披蓑衣赶牛的老汉……他们都不再孤独凄凉贫穷了。如今,他们只需每天在光线最好的时候,从容地往江上一坐,他们甚至可以指导慕名来找他摆拍的摄影师如何捕捉眼光如何最佳构图,但他脸上和眼睛里的沧桑也清晰可见,让每一位看见过他照片的人都能读出他的淡定安详和农民的知足……但起码我知道,他们只是摆拍的了!他们早已经学会了如何不露声色地将那些摄影人的钱源源不断地流入到自己的腰囊。——他们早已非昨日的纯真,至于今日照片里的那份纯真,你若努力寻找,我想能透过那份纯真看到一片属于金钱的光影。

当作家和艺术家们的作品被扯上了金钱后,他们的作品便再也没有了纯真。而农村被金钱蒙盖了之后,那份纯真又如何能挣脱得了金钱的束缚,于是,从此,这个被金钱牵制了的农村,戴上了枷锁,远离了纯真!

然而,金钱却在越缠越紧,不但挤飞了成人的灵魂,而且,正在逼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已经开始越来越认定:除了金钱,其它的,伦理、情操、道德……都统统见鬼去吧!而后,包括纯真在一起的那些属于人类气质的东西,只能在书刊、影视、照片里才能寻觅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