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了的烟瘾(戒不了的烟瘾视频)
文 | 白开水
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不抽烟的,大概两年吧,也可能一年。
我不太喜欢用“戒烟”这个词。我一直认为,烟是戒不掉的,但可以不抽。
“戒”,说明在你看来,抽烟本质上是一种享受,只是迫于无奈,才逼自己放下的。
爱到骨子里的东西,说放下就能放下?
我不信。
说起来有意思,我居然两次抽烟,又两次不抽。
我抽烟的历史比较悠久,小学五年级因为偷摸着抽烟,被老师逮住,罚站了一堂课。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家三哥,用那种发黄的老南瓜叶,教我们村一帮小孩晒烟、切烟、卷烟,卷烟纸就用墙上的日历,或者用我们的作业本。我就是从抽南瓜叶,学会了抽烟。
中学的时候,我们抽烟基本处于半隐蔽半公开状态。并不是说学校放任不管,而是我们自以为长大成人了,不太服管,所以有时候蹲厕所里抽,有时候趴学校围墙上抽。
上高中那会,周末我们就去同学土豆家通宵打升级,一种四个人玩的扑克牌游戏,然后趾高气扬地抽一整晚的烟,第二天打开房门,房里像着了火似的,浓烟滚滚。
大学,我是在岳麓山后边的财经学院就读的,学校的福利好得不得了,不光有奖学金、助学金,还发香烟,市面上最贵的那种白沙烟,每人两盒。
财院抽烟的实在多,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岳麓山云蒸霞蔚、千里烟波,都是我们吐出来的香烟,还都是便宜烟。
因为两袖清风,平时我们只能抽一块钱以内的烟。
上班一年后,我就不抽烟了。
我发现,同事之间互相递烟,档次低一点的是长沙烟,三块钱一包,档次高一点的是白沙烟,四块。我也入乡随俗,改抽这两种烟。
我偷偷算了算,一个月光抽烟的花销就得100块,而那时我的工资,只有168。
我就这样强颜欢笑,心痛得像被野猫挠过,平行四边形的伤口,血流不止。终于有一天,实在坚持不了了,我便把烟和打火机,从五楼宿舍的窗户,扔了出去。
面子下不来、经济上不去,这种落差,会形成强烈的冲击,进而产生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在随后的十年里,我没有再抽过一根烟。
所以说,戒烟是从外往内,逼自己放下深爱的东西,这很难;不想抽烟是从内往外,放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很容易。
“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就是这个道理。
我的第二回抽烟,起因于朋友送我一个时下最流行的Zippo打火机。
过了几天,我总觉得有打火机没烟,也不像个样,便到楼下的烟摊,买了盒翻盖蓝芙蓉王,从此,开启了我烟火人生的第二春,轰轰烈烈。
如果说喜欢上抽烟是因为打火机漂亮,怎么看都像是哄鬼,而我,连自己都哄。
其实,一个人到了一定的阶段,便会有一些省吃俭用的积累,便会有一些开源节流的办法,不再为钱而担忧。有了闲钱,便可以做很多闲事,我的第二次抽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实现了逆转,这与打火机,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禁烟很厉害,抽烟的境遇是每况愈下,几乎都没地方可以抽了,到处贴着“请勿吸烟”,触目惊心。
去香港培训,课间的十分钟,我们得从30楼坐电梯到一楼,抽完烟再返回上课。
我上班的那层楼,也没地方抽烟,我经常和隔壁叫国其的一个老男人,在厕所门口,一人靠一面墙,吞云吐雾。只我一人的时候,便到楼梯间,坐台阶上,边看手机边抽烟,而这时,又总会碰见两个拿着锤子和手电的保安,从楼上下来,或者从楼下上来,他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欲言又止。
在家里,我只有三个地方可以抽烟,阳台、厕所、厨房,夫人还常埋怨我说,搞得衣服上都是烟味、厕所里也是烟味。
眼看着地盘越来越小、烟民越来越少,有时候我也想不抽烟了,但琢磨良久,找不到一个让自己心痛的理由。
心不痛,怎么能把烟放下呢?
那天我去医院看病,老医生跟我说,你这是咽喉炎咧,莫再抽烟了啊。
怪不得这几年我老觉得喉咙里堵着东西,特难受,原来是病了。回家我便把没抽完的烟,全扔进了垃圾桶。
佛说:痛了,你就放下了。
想想也是,心痛可以放下烟,肉痛,同样也可以把烟放下。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并不怕死,但怕痛。死,一瞬间的事,挺挺就过去了。痛,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和折磨,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如果不信,等到了肉痛的那一天,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