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229(爱情数字229)
我看着李琦的侧脸,虽然有些胡子拉碴,但从他脸上隐隐能看出稚嫩。
“你今年多大呀?就离婚了?” 我问。
“离婚还分多大吗?” 李琦看着我笑。
“我是说,看你岁数也不大,应该结婚没几年,怎么就离婚了?”
“我今年三十二,二十七结的婚,过了三年就离了。” 李琦自嘲地笑笑,“我是一个婚姻失败的男人,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怎么会呢?” 我笑笑,安慰他,“一个人婚姻的失败不代表他人生也失败,婚姻是需要缘分的,就像我,当年跟张玉成,都快看家长了,不是也分了嘛?”
“对了姐,你当初怎么跟他分了呢?”李琦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你们俩 特般配,往那一站,妥妥的郎才女貌,没结婚真是可惜了。”
“我们俩有缘无分。” 我注视着前方,街道两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挑筐卖菜的,摆摊做小买卖的,还有的人支起烤炉,烤肉串卖,卖布匹的,随便在地上铺上塑料,一大堆布料扔在上面,人们跪在布上开始挑挑选选。
“这就西沙河了。” 我说,“你把车找个地方靠边停吧,前边人更多。”
“好,我看看停哪儿。” 李琦眼睛环顾四周,一家做石像的门前比较宽敞,他把车停在了门口。
下了车,我四处张望,西沙河变化有点大,我还是几年前跟赵心刚来吃饭那次来的,好多年没来了,店铺多了好多家,单是做石像的就多出来好几家,门口摆着石狮什么的。
“想吃什么,姐?” 李琦锁好车门,走过来问我。
“吃火锅怎么样?” 我边说边四处寻找上次跟赵心刚吃的那家,“福瑞祥火锅店”竟然还在,我有一丝庆幸,同时也有一丝伤感,庆幸的是,他家火锅汤料好吃,伤感的是,今时非比昨日,第一次带我吃火锅的人已经长眠地下好几年了。
“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李琦也看见福瑞祥火锅了,“走吧!”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福瑞祥火锅店门口停了好几辆车,看来生意还不错。
我和李琦走进去,里边的装修也大变样,四周都是包房,门口的那盆绿植竟然还在,好几年了,它长高了很多。
“欢迎光临!” 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走过来,“两位坐这个屋吧!”
服务员换了,吧台也换了,装修风格变了,一看就是换老板了。好几年了,怎能没有变化,上一次我和赵心刚来吃饭,客人大多骑自行车来的,骑摩托车的都很少,别提开车了。如今,门口停了好几辆轿车,自行车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我和李琦选了一个小包房,长条桌子,桌子中间放了一个火锅。
“我们店推出小火锅了,一人一个那种酒精锅,二位不愿意吃大锅,也可以吃小火锅,这样会更卫生一些。” 服务员介绍道。
“行吗?” 我看了看李琦,“我还没吃过小火锅,尝尝呗?”
“可以,我怎么着都行,听你的。” 李琦说着起身问服务员,“你家哪能洗手?”
“对面。” 服务员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那就是卫生间。”
李琦回头对我说,“姐你点菜,我去洗个手。” 说完他走了出去。
我象征性的点了几样青菜,剩下的等李琦回来点。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扎煞着一双湿漉漉的手,我拿过几张餐巾纸递过去。
“谢谢,你点了吗姐?” 李琦边擦手边问。
“点了几样青菜,还有一盘凉菜。” 我说。
“噢。” 李琦擦完手,拿起菜谱看了看,一口气点了十多样。“太多了,咱俩吃不了。” 我说。
“慢慢吃,我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了,边吃边聊。” 李琦把菜谱递还给服务员,又说,“拿一提啤酒,要净瓶泉。”
服务员拿着菜谱走了出去。等待上菜的过程,我和李琦开始聊了起来。
有时想想挺奇妙的,我和李琦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可我们聊起来,却一点没有距离,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可能我对他来说,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说他刚参加工作时,经常和同事去张玉成家饭店吃饭,就认识了我。那时的我,李琦说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刚开始他以为我是饭店服务员,还想追求我来着,但后来才知道,我男朋友就是饭店的年轻老板。那时候,客人们都管张玉成叫年轻老板,管他爸叫大老板。
再后来,就看不见我了。他说那段时间张玉成特别郁郁寡欢,经常一个人喝闷酒,来客人也不打招呼,饭店生意也一落千丈。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责,懊悔又充斥着我的心。
“姐,做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怎么嫁到这儿了?还有,当初你是怎么走上坐台陪酒这条路的?”
李琦注视着我,表情探寻,似乎想把心里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说实话姐,你一点不像陪酒的,你给我的感觉挺传统的,不像那些陪酒女,穿着坦胸露背,嘴里叼着烟,满身的风尘味。我认为你当初走上这条路肯定是迫不得已的,要不然,你也不能在农村一呆就是七八年。”
我笑笑,“风尘味是什么味?”
“风尘味就是风尘味……” 李琦挠挠脑袋,“反正你跟那些小姐不一样。”
“小点声。” 我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小心隔墙有耳。”
“对对,抱歉啊!” 李琦尴尬地笑笑,声音低了很多。
服务员推门走了进来,端了两个小火锅,另一个服务员把我们点的食材和啤酒也拿了上来。
“二位慢用。” 服务员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小火锅用的是酒精,看着小,实际上非常慢,尤其汤里放了辣,开起来更慢了,大约用了二十分钟才烧开,热气当时氤氲了整个房间。
李琦的眼镜浮上一层水汽,他摘下来,用餐巾纸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又把酒给我倒满了。“姐,我今天是真激动,别嫌我说车轱辘话,我做梦没想到还能看见你,而且还是在农村小镇,这也太意外了,看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李琦说完就干了一杯,他看着我,“姐,你随意啊,别看我,我不能喝酒,今天太高兴了。”
“是啊,我也感觉挺意外的,尤其听你的声音就非常亲切,我嫁到这八年了,第一次遇见沈阳人。” 我说。
“那……为我们的缘分再干一杯?”
“好,干一杯!” 我们俩轻轻碰了一下杯。喝干了杯里的酒。
我吃了一片肉,待咽下去后,问道,“你来沟帮子多长时间了?在哪住呢?平时还回沈阳吗?”
“来这大半年了。” 李琦用公用筷子给我夹了一筷子凉菜,继续说,“我在车站里住呢,同学的舅舅找的,楼房,冬天不用烧柴,反正车站里闲屋子有的事,住着还挺方便。”
“那吃饭呢?” 我问。
“我在学校食堂吃,吃完了回家睡觉。” 李琦笑笑,“也挺好,在农村生活心不浮躁。”
“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你在这也没有亲人,既然咱俩认识了,你就当我是你姐。” 我说。
“谢谢姐。” 李琦想了想又问,“姐夫干啥工作的?他一定很优秀。”
“他不优秀。”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在沈阳打工呢!”
“在沈阳哪打工?” 李琦看着我说,“别看我不在沈阳了,但我同学,还有以前同事都在那边,姐夫有啥需要帮忙的吱声,哥们儿都好使。”
“他现在去外地串门了,过些日子想去虎石台的塑料厂。肯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我说。
“有事随时吱声。” 李琦想了想又问我,“你跟姐夫怎么认识的?”
“我姑介绍的。” 我犹豫了一会,就把和张玉成他妈生气的事,还有怎么和张玉成误会的事说了出来。
“咳,可惜了,但这可能就是命吧!” 李琦叹了口气。
几瓶啤酒下肚,提到过去,我们都有些伤感。李琦说,他和媳妇从高中时就是同学,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俩人从爱情到婚纱,同学们都羡慕嫉妒恨了。
但结婚没多长时间,俩人就开始闹矛盾了,闹矛盾的原因是媳妇看不上他的家庭了,嫌弃他家穷,结婚时啥都没给她。
李琦老丈人家条件不错,自个家条件一般,他和媳妇结婚时,丈母娘就不同意,但媳妇一直坚持,这个婚也就结了,但婚姻的激情还没褪去,俩人就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吵。
“真是女人的心海底针。” 李琦苦涩的笑笑,“当初我媳妇跟我在一起时可坚决了,说不图我这不图我那,可结了婚就变了,就啥都图了,总埋怨我家没给她彩礼。加上我丈母娘不添好言,她心就慢慢冷静了,后来我俩就和平分手了。”
李琦说完,又仰头喝了一杯酒,脸当时红到了脖子根儿,。“酒入愁肠愁更愁!” 他叹了口气。
“别上火,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儿!” 我安慰他。
“不找了,一个人挺好。寒暑假回沈城跟同学聚一聚,开学回农村,挺充实的。” 李琦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他又说,“姐,跟我说说你吧!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有故事的人。”
“有啥故事。” 我抿嘴笑笑。
那些过往早已封尘在我的记忆里,如今拨开,时光的车轮仿佛瞬间把我带回那段“硝烟弥漫”的日子,于是,被时光碾压得粉身碎骨的往事又清晰起来。
我把我的往事在李琦面前和盘托出。
“我是1993年去沈阳的,在毛巾厂干了没多长时间,厂子效益就滑坡了。有传言说厂子要开不出工资了,有很多职工辞职了,我也果断辞了职,我想回家,可觉得灰头土脸回去被村民笑话,况且入厂时交了两千元押金,我还没挣出来,就这样回去了自己都说不过去,于是在一次阴差阳错下,被骗去饭店当了服务员。
饭店老板姓陈,他看我是一个农村的小姑娘,而且在沈阳没亲戚没朋友,就想欺负我。那时候,每到晚上我就特别害怕,饭店就我和老板住,他随时有种要吃我的感觉。我跟他提出不干了,他吓唬我,说我没经验去谁家都不用我,只有他家饭店用我。还好,后来她女儿来饭店陪我住了,他才一直没有得逞。
大约是1995年吧,沈城饭店有了陪酒小姐,陈老板也让我陪酒,因为那样饭店效益会增加很多。我不答应,他就威胁我,“早晚我给你撵跑了!让你处处跟我作对!我要给你撵跑了,沈城任何一家饭店都不用你!”
他这么说,我害怕极了,那会儿我才二十岁,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连一个帮我的人都没有。面对他的威胁,我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后来他威胁的次数多了,我心一横,陪酒就陪酒吧,陪酒也没啥不好的,吃得好,挣得多,而且还能多认识朋友。有朋友了,我就不怕陈老板的骚扰了。于是,我被逼无奈走上了这条路,成了坐台小姐。”
“后来呢?为啥不干了,是因为和张玉成处对象了吗?” 李琦平静地问。
“不是……一言难尽啊!” 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