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海哥日记(女看守所的日常生活日记)
04 海 哥
时间:第一天稍晚
海哥打量完了监室,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在等待,等待有人和他说话。
海哥用目光在屋子里搜索了一遍,发现有几个人在看他,于是他送去了希望的目光,希望看他的人能过来和他说说话,告诉一下他这里边的规矩,说说这里边的事情,可是没有,没有人和他过去说话。最后,他把目光最后落在了东铺被跺上坐着的年龄一大把看着比较忠厚头发已经发白一看就是同样因为经济案子进来的的马玉福那里。马玉福没有回应,而是低下头看向别处。
不是我们不想和他说话,我们都想和他说话,但是我们不敢,因为张磊还没有和他说话,张磊还没有安排人和他说话,没给他讲号里的规矩,所以我们是不能和他说话的,如果那样,一来坏了规矩,再就是因为这人明显很牛逼,甚至牛逼过磊哥,我们和他说话,就是对磊哥权威的挑战,就是蔑视规矩,甚至是蔑视磊哥,如果那样做了然后张磊又那样认为了,我们就有受不完的苦头了。
还有就是,那几个有资格过去主动说话的人,在那里打牌。
等待。
等待。
过了二十多分钟以后,张磊仿佛打牌打腻了,也可能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或者也可能评估完了,就抬起头向在被垛上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他辉煌经历的大伟喊到:“大伟,过来,替我打牌来”。
“是,磊哥”,大伟干脆的回答到。
张磊起身,活动了一下腿,然后缓缓的坐到了靠窗他自己的卷着的行李铺上。
呆了一会,张磊冲着正在一边抓牌一边吹牛逼说赢死谁赢死谁的大伟到:“大伟我告诉你啊,不用你吹,你要是给我输了看我咋收拾你”。
“磊哥你放心吧,我啥水平啊,赢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大伟嬉皮笑脸的答道。
周佳不干了,说:“大伟你就吹牛逼吧,你要是把磊哥的赢得烟输回去磊哥准三天不给你烟抽”。
“佳,他要输了就按你说的办”,张磊嘿嘿一乐。
大伟不服气的说:“磊哥,我保证不但不输,还再给你赢回三支回来”。
磊哥和周佳好像都忘了其实大伟是不会抽烟的,即使偶尔抽一支,也纯粹是瞎吧嗒。
很明显,大家的心思其实根本没在牌上。
牌抓完了,他们开战了。
张磊见几个人开始研究手里的牌不再说话,就对冲坐在右铺坐着的海哥问到:“你叫啥”?
“四海,大哥”。
海哥回答的干脆,很洪亮。张磊一愣,然后说道
过来,到这来。
“哎”,海哥答完,就穿过过道向东铺的张磊走去。
走到铺前,海哥把身子往前一探,叫道:“大哥”。
“上来,上铺上来”。张磊命令。
海哥一听,看来了一眼脚下的棉拖鞋,然后看向张磊,意思是问用脱鞋吗。
张磊读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的说了句:“不用脱鞋,上来吧”。
海哥听到张磊这样说了,就一步跨上铺面,来到了张磊的跟前。
“蹲那”。张磊又下了一道命令。
海哥回答,“哎”,说完就在张磊面前蹲了下来。
海哥很胖,肚子很大,蹲下去明显有点费劲,但他还是蹲下去了。
“叫啥”?
“王四海,大哥”。海哥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回答。
“因为啥事进来的”?张磊一问。
“说我非法经营”。海哥一答。
“你和程队认识”?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好朋友”。海哥可能是怕朋友这个词太广,又补充道:“是就差没磕头的把子哥们,他是老二,我是老小,他前阵子面部偏瘫,怕风,上下班开的那辆尼桑车就是我的”。
张磊这次彻底明白了。
原来如此。
难怪今天不该进人结果进人了。
难怪今天即使进人也不该放到四监区却进了四监区。
难怪送人的张医生专门交代张磊。
难怪张磊不让大个和大伟对新人动手,免了那一顿惨绝人寰的过堂。
张磊明白了。
张磊的评估是正确的
张磊的做法是正确的。
此人厉害,张磊想到。
张磊抬起头,向里边喊到:“小武子,拿个凳子过来”。
“是”,磊哥。小武子答完,就跳下铺,跑到那摞塑料凳子那里,从一摞凳子上拎出了两只。又把两只摞在一起,快步走到磊哥坐的地方,把凳子放在了海哥身边。
“坐那吧”。张磊说到。
“哎,谢谢大哥”。
说完,海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和张磊面对面。
海哥向磊哥介绍了自己,接着磊哥就向海哥讲号里的规矩。
这是我第一次给看见号里的老人给新人讲规矩,新人是坐着听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看到,磊哥在当上值班员后亲自给新来的人讲规矩。
这更是我第一次看到,是磊哥亲自给坐着的新人讲规矩。
讲规矩是新人进来的头等大事。
新人的一切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
我看见,海哥的态度很诚恳,不住的点头,能随着磊哥的提问按磊哥说的规矩准确的做出回答。从整个交代规矩的过程看,海哥好像一次都没出错,不愧是在社会和场面上混的,什么都很到位,立刻就能进入角色。
磊哥见海哥应对的很得体,该教的规矩也都交待完了,就给问海哥:“你会抽烟吗”?
“会抽”。海哥答到。
张磊侧身从行李边上拿出一盒烟,那是一盒’玉溪”牌的香烟,在我们号里,只有张磊、大哥能抽上,别人是无福享受的,我们能抽的,也只是平时卖五块钱一盒的“蓝钻石”或“红金龙”而已,还是每天吃完晚饭,在规定时间集体坐板儿后,要是张磊训完话要很高兴或很不高兴,就会向号里会抽烟的每人发一支。或者如果哪天张磊心血来潮,也可能在中午的时候给大家发一支,且中午的那一支,只是偶尔而已,我印象中只有那么几次。虽然每天只有一支,最多不超过两支,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在别的号,你可能连一支都抽不上,如果你想抽,就只能抽别人给你的抽剩下快着到头的烟屁股,或者捡别人扔掉的烟头,等攒够六七个能卷一支的量后,把烟头里边的烟丝搓出来然后找信纸自己卷烟抽。
之所以那样,一是因为犯人没钱买,再有就是犯人也没有花钱的权利,还有烟是稀缺物资,掌控烟是值班员绝对的权利和身份的象征。
张磊递给了海哥一支“玉溪”,向海哥说他自己:“我叫张磊,如果你瞧得上,就和大家一样,叫我一声磊哥,要是你因为比我大叫着别扭,那你就叫我张磊”。
海哥很会来事,知道那不是张磊的真心话,立刻说道:“那怎么行,这么多人看着呢,必须磊哥,磊哥”。说完,他还特意又多叫了一声。
张磊很满意,满意他的回答,满意他的会来事。
“这个号里我说了算,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另外,缺啥少啥也和我说,咱们这号里不能和家比,但我也决不让你受委屈”。
“谢谢磊哥”!海哥按号里的标准用语喊道。
其实,磊哥夸大了自己。
所谓他说了算,并不是他是这里那种江湖中传说的靠能打最后赢得最高地位的牢头狱霸,而是一种任命,大队长和管教赋予一定权力的任命,现在这都什么社会了,早就没有牢头狱霸了,法治社会里早就不允许有那个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且一去不复返了。
所谓任命,就是一个监室里,每天都要组织生产,就是干活,干那种能利用不花钱的劳动力给看守所赚效益的来料加工,这需要人统一管理。还有就是因为都是在押犯人,政府要随时防止他们计划越狱、暴动、伤害别人或者自杀自残,必须在关键时刻有人能随时报告号里发生的情况和管理日常事务。
另外,因为监室里关押的,都是原来在外边因为各种犯罪行为而进来的各路神仙,都有一定的来历,你敢打架,我敢用刀捅人;你能置人于死地,我敢给人大卸八块。所以,进来的,都不服管教,如果各自为政各个都牛逼,那监室里就乱成一锅粥了,对普通的犯人来说也不安全。于是,监狱有很长一段时间,曾经出现过让犯人管犯人的怪现象,就是让那些心狠手辣、说话硬、震得住、能打架的人管理监室,不让监室乱套,这也是不管中外,所有监狱里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只要监室别乱套,只要别出现致死致残的严重情况,狱卒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样,虽然监室里的秩序有了,但也有一个不好,就是有些老大是往往都是重刑犯,极有可能会被判死刑,所以看哪个犯人不顺眼,真的把人往死里整,曾经就有监狱就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于是到了新社会,尤其是近些年,政府不让这样了,不再让犯人管犯人,而是管教人员统一管理,但管教人员一个人负责六七个监室,管教也要拉屎尿尿吃饭睡觉,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瞪大眼睛着,那谁也管不过来,于是,就在各个号里找一个信得过、听话、镇得住,能协调各方面关系的值班,当值班员,负责维护号里的秩序、给新人讲号里的规矩,如果哪个不听话,他就亲自或者组织大家训那个人一顿,直到给你教训的服服帖帖一切按规矩办事为止。这样,就哪怕你是杀人犯,是会被判处死刑的杀人犯,也必须听话,也必须服服帖帖,必须遵守号里的规矩,否则,照样整你没商量,让你即使在临死前也遭受暴打暴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打到你喊服认管为止。
张磊就是我们十五号监室的值班员。
等同于替大队长和管教行使监督权力的值班员。
那种不叫牢头狱霸而是叫值班员的值班员。
“你吃饭了吗?”磊哥问。
“没呢。”海哥回答。
“那先吃饭去吧。”磊哥说道。
说完,张磊向蜷缩在打牌的几个人边上偷着看书的小万命令道:“小万,给大海把油条拿来,再拿袋榨菜。”
小万听见张磊喊他,立刻应答:“是,磊哥!”
小万快速的跑到放着脸盆饭盒的货架那里,麻利的从货架的第二层拿开一个倒扣着的塑料脸盆,原来下边还有一个正放着的塑料盆,下边那个塑料盆里,有一个食品袋,那食品袋中装的,就是今天早晨劳动号送来的也是我在今天曾经享受过其中比四分之一多三十二分之一的还让王伟对我羡慕妒忌恨的在号里算得上珍馐佳肴的炸油条。
海哥见小万要往跟前端,觉得不合适,对张磊说,磊哥,我还是过去吃去吧。
行啊,过去吃吧,吃饱点。张磊回答。
海哥穿过过道,走到了货架前面,从小万手中接过油条和榨菜,坐在塑料凳上,用东铺高出来的那段堵墙当桌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海哥吃的,是真的大口,不是那种因为很香所以才大口的大口,我看得出,他其实吃的并不香,甚至在他撕咬第二口的时候,还停下来了一下,很明显,那是一种难以下咽的神情,但很快,海哥就适应了过来,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下去,还不时的从榨菜袋里用手掏出已经切好的榨菜丝,就这油条吃下去。
海哥的吃相很豪爽。
在号里,即使是我们认为是人间极品美味的油条,也其实是不怎么好吃的,和我们在家里早餐摊上买的那种油条味道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摊上的油条老板为了生意好,是会用尽全部心思炸好油条以便得到大家的认可,用质量吸引大家都来他这里买油条,但看守所的油条,不是这样的,他是所里小卖部进货进来的,一个礼拜进一回的不知道是用什么黑心面什么地沟油炸出来的难吃的不能再难吃的连苏打粉都不放的硬面油条,所以新人来的时候,就是给他油条,他吃一口大半也会因为实在不是味,实在难以下咽而给吐出来,但等他们在号里熬过一个礼拜的白菜汤馒头饭,他就也会像我一样知道什么叫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了。
但海哥吃的很香。吃的很豪迈,那种大丈夫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的豪迈。
我看见,王伟也在看海哥吃饭,在看海哥吃油条,只是,我看到的是海哥的豪迈,王伟专注的是海哥手上的油条。
海哥吃的差不多了,还好像吃的很过瘾,吃的几乎打了饱嗝。
海哥有点噎着了,对张磊喊道:磊哥,有水吗?
张磊对小万喊道:小万,给大海找一套洗漱的用具。
是,磊哥!小万答道。
小万又重新起身,从铺上直穿而过,扒拉开几个在那扎堆听山东和大伟传授经验的正美美品位的几个菜鸟,直接走到货架前,在货架的最上层,扒开一包挡着最内侧的卫生纸,从里边翻了翻,找出来一个还带着塑料包装的杯子,一条新毛巾,一个新牙刷,看向张磊。
张磊见小万找好了,说道:把毛巾啥的放一边,把杯子刷一下,上我这倒点水来。
小万听完命令,把毛巾和牙刷放在了海哥吃饭的堵墙上,跳下铺,走到水盆前拧开水龙头,把杯子胡乱的涮了涮,然后反身向张磊走去。
给我吧,谢谢。海哥从小万手里接过杯子,问道:哪有热水?
热水?!管教室有!所长室也有!反正这屋没有!小万嘲笑着答道。
小万嘲笑完海哥,忽然又想起了张磊的表现,对海哥说:磊哥的杯子里有,磊哥让你去那里匀点。
谢谢。说完海哥向张磊走去。
到了张磊跟前,张磊从他卷着的铺盖里掏出一个能盛二斤水的太空杯,是的,是二斤水,我用那种只有几个大哥才能用的杯子给他们打过热水,上面标注了一千毫升,所以我肯定它是二斤,另外,没进来的时候,打车、拉货也经常看见那些司机用那种杯子喝水,通体是塑料的,杯身是蓝色的很透明很干净的那种塑料,杯盖是咬合的很紧的橡胶的那种太空杯。因为那种杯子密封很严,又防摔防撞,放在车里怎么晃动水也不会洒出来,所以他们才用那种杯子。之所以叫这名,我想,可能是航天员上天也用它吧。总之,那种杯子装水,水是不会洒出来的。
张磊右手拿出杯子,左手拧开杯盖,微微一倾斜,海哥赶紧递上他那刚刚拿到手的崭新的刷牙的杯子,在张磊的杯口下方等着。一切对接的很顺畅,张磊把整整一满杯的水向海哥的杯子倒去。
可是张磊的杯子太大了,海哥的杯子太少了,张磊只倒了三分之一,海哥那崭新的粉红色的刷牙用的刚刚褪去塑料包装的杯子就满了。
好嘞!谢谢磊哥!!接过满杯水的海哥喊道。
那水是下午的时候打的,本来早就应该凉了,可是磊哥把他放到了被窝里,被窝是保温的,所以现在正好不凉不热,正好适合喝,海哥很小口的抿了一下,然后端起杯子一仰脖,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完。
豪爽。
到哪里都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倒头便睡,这样的人,不是豪爽是什么呢。我想。
海哥吃完了,海哥喝饱了,海哥又豪爽的用右手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地抹了一遍嘴,对张磊说:吃饱了,磊哥,谢谢磊哥。
张磊真诚的和海哥笑了笑,又拿出一支烟,递给海哥,问道:吃饱了吗?海哥接过磊哥的烟,就这支烟带那顿油条,对张磊说:吃饱了,谢谢磊哥。
海哥就这样,吃完了他到十五号监室的第一顿饭,估计让它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牢饭,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敢想,对他来说几乎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坚持吃完吃饱的牢饭。
海哥,你可要明白啊,咱的牢饭可不是顿顿油条啊。
我想,到明天,海哥就会明白的。
张磊拿起打火机,向海哥递去,海哥很会来事的要从张磊手中接过打火机给张磊点烟,但张磊拒绝了,依旧向海哥递过,啪的一下,打火机着了。
海哥立刻抬手,把着着火的打火机推向张磊怀里,嘴上忙不迭的喊道:这怎么行磊哥,哪能你给我点烟,得我给你点才对。
张磊满脸的不愉快,对磊哥说:大海,我咋说的,十五号就我说了算,我咋说咋是,我给你点,你就接着,什么行不行的,咱们到一起了,就是哥们。
是,磊哥,我记住了。说完,低头把嘴上的烟向张磊递去。
烟着了,张磊和海哥相对而坐,聊起了天。
什么个非法集资啊?张磊向海哥问到。
于是海哥就向张磊讲述了他的事情。
后来我们通过聊天,也知道了一些海哥的案情,原来,海哥是一个老板,做的很大,涉足的产业很多。去年,他进入了房地产业,在京北市开发区一块不错的地段,开发十几万平米的住宅小区。由于刚刚涉足房地产行业,他没有想到房地产需要资金那么大,在资金链接续不上的时候,他就想了办法,把还没有建成的楼在没有预售许可证的情况下,略高出成本价卖给那些有意向买房的人从而快速回笼资金。本来,这样确实有点违规,建设部门房管部门知道了是要处理的,但那最多也就是罚款的事,可是,很不好,之前海哥得罪了一个人,那个当初和他争抢这块地的人,也是个老板,还和政府公安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人就没有向建设房管部门举报违规售房,而是直接向公安局经侦支队举报他不是卖房,是利用房子为诱饵非法集资。经侦支队长正好之前和海哥认识,就和海哥说了,但海哥根本没当回事。那人见一计不成,就向市里写实名举报信,还说公安局经侦支队行政不作为。市长见是实名举报,就在举报信上签了个批示,要求从严查处,防止携款潜逃给受害人造成损失。市长发话了,于是没办法,那个支队长亲自找到海哥,和海哥说明情况,又亲自给海哥办了刑事拘留手续,然后无可奈何给海哥送到了看守所。
因为那个支队长了解海哥和程大队长的关系,所以就提前和程大队长说了海哥必须进来的事,程大队长于是就提前做了安排,把海哥放到了自己的监区里。
这种经济案子,有没有实际损失,很好定性,只要查清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所以,海哥没有把他当回事,想的很简单,甚至都没往心里去,以为几天就会回去了,这次权当是另一种旅游了。
可是海哥没想到,他这一呆,就是两年,从龙年腊月初三呆到蛇年正月二十一长达四十天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跨越两年的看守所深度体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