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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树林」的美丽之眼(李树林简历)

烟核儿是啥?别说现在的年轻人,就象我这样年届古稀者,恐怕对这个词也非常生疏了。“烟核儿”是个口语词,词中的“核”字,在此处读第二声,音“胡”,如果念成“河”那就菜了。

烟核儿就是在上世纪,将香烟抽到最后丢弃的那部分。学名叫“烟蒂”,俗称“烟头”,其实就是“烟屁股”。当然,现如今大都是带滤嘴的香烟,不帶滤嘴的香烟很难再见到。但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别说是在我们老家安阳这等小城市,就是在南北二京的大都市,街面上卖带滤嘴香烟的也寥寥。当时抽烟人丢弃的那短短一小截烟核儿里,用现在年轻人的语言说,都还会留有一丢丢的烟丝。

为啥不厌其烦的啰嗦这些?因为,我小时候拾过烟核儿。

当年,在老家安阳有一个叫“金钟烟厂”的工厂,主打产品就是“金钟”牌香烟,价格好象是两毛五一盒。这烟在豫北地区也算老有名气了,普通人家都拿它当名烟,只在待客或求人办事时才亮出烟盒,很恭敬的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人家。平常自己却只抽毛把钱一盒的“火车头”或“拖拉机”牌子的香烟。

我父亲当年是有名的“大烟筒”,一天能抽一盒多。他工资不高,因此平常只抽8分钱一盒的“经济”牌香烟。我念书时的安阳市南厂街小学离烟厂很近,见过往烟厂运送荷叶的车。因此,对人们说“经济”牌香烟是用荷叶和烟叶掺在一起配制而成的传言深信不疑。其实,荷叶也不是啥赖东西,用现代的观念看: 绿色环保无公害。况且,当年听父亲说这烟口感还行。

就是这种最最便宜的烟,到了上世纪60年代前后那两年,也要凭票供应。成年烟民每人每月一张烟票,每张烟票只供应一条烟。10盒烟对我父亲来说还不够抽10天,咋办呢?我想当年父亲他心中肯定早有了主意。只是他那时正在弯不下腰、低不了头、拉不开脸面和放不下身段的壮年时期。于是就将想法告诉俺娘,让娘跟俺商量。

在俺家的男丁中我行三,娘对我说: “三儿啊!你爹他不喝酒,不打牌,就爱抽根烟,咱家就一张烟票,哪儿够呢?不如你搭空去拾些烟核儿,咱拾掇拾掇贴补着你爹,啊?”母亲盯着我,等我点头。

我咋能不愿意呢?那时安阳街上路灯很少,一到晚上外面就黑灯瞎火的,大人都不叫孩子上街玩儿。象我这八九十来岁的半不大孩子窝在屋里,你想该多憋屈、郁闷和难受。拾烟核儿就得上街溜达,多好!因此,母亲话音一落,我就赶紧应了下来。

我家住在火车站附近,近的在屋里就能听到车站广播通知旅客剪票进站的喇叭声。车站整夜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红火。有了拾烟核儿的重任,我吃罢晚饭一撂碗,就名正言顺地拿上一个纸袋出门奔了火车站。弟妹对我能上街那是羡慕嫉妒恨呀!

夏天,候车的旅客、纳凉的附近居民,都聚在车站广场的灯下抽烟下棋打扑克、胡聊瞎喷扯闲篇儿。那时老师从来不留家庭作业,我从天擦黑转悠到晚上9点多,各种牌号,长短不一的烟核儿能捡几十个。

冬天,候车室和售票厅生的大铁炉子暖和着呢!那个时代还没有戒烟的理念和意识,也没有不准在公共场所抽烟的禁令,晚上去那里转几圈,也是又暖和又热闹又有斩获。

后来,拾烟核儿的人多了起来,并且出现了大人的身影。他们还有先进“武器”: 就是拿一根细长棍儿,前端固定一根钢针。看见烟核儿连哈腰都不用,钢针一扎,手到擒来,即省事又快捷。这一来,我的收获就大不如前了。

拾回家的烟核儿多了,父亲不让我和娘处置。他趁礼拜天休息时自己动手,先将烟头烧焦的那端用剪刀剔除干净,然后掰开烟纸,抖出烟丝,稍加晾晒。再加上些一家人舍不得吃的香油轻轻地揉搓一下。这样烟丝就变得油光发亮,散发出一股香油和烟草的混合气味。这种由不同品牌、档次混合而成的烟丝,理论上比“经济”牌香烟要好很多。

这时,父亲会揑一些烟丝放在一块纸上,将它卷成一根一头粗一头细些,象雪茄似的烟卷叼在嘴上,划一根火柴点着慢慢地品味。看着父亲眯缝着眼睛,沉浸在青烟袅袅中的惬意神态,我为自己拾的烟核儿能给父亲帶来开心而感到欣慰。

十多年后,我参加工作并有了收入。父亲也年事渐高,但仍改不掉抽烟的嗜好。为了父亲的健康,我们兄妹几个就只买帶过滤嘴儿的烟给他抽。记得有一次我曾问父亲,帶滤嘴的烟抽着如何?他乜斜了我一眼,深深地抽了一口我刚给他点着的烟,说:“老三,这烟没劲儿,还是你小时候拾烟核儿卷得那烟够味儿。”这话感动的我热泪盈框,没想到这么多年,老父亲还记得那档子事情。

父亲直到84岁时,才在一次睡梦中安然离世,可谓无疾而终。此后,每到清明扫墓时,我们兄妹都会买包好烟在父母坟前同锡箔黄表及“鬼洋票子”,就是动辄面值过亿的冥币去祭典,为了二老花销方便,还专门买几沓子百元十元票面的一块焚烧。

记得有一次在焚烧将尽时,突然卷起了一阵小旋风,将还在冒着青烟的纸屑轻轻地迴旋起来舞动了一会儿,才慢慢得平静下来。听人说那是父母显灵,亲自来收钱告慰我们的。为此,我还写过一首诗:

清明時节祭先人,总在一年二月春。

天低云暗寄哀楚,郊野草萌染茔坟。

纸钱焉抵养育苦,跪拜难偿父母恩。

烟屑回旋随风舞,应是亲莅慰我心。

也想过再用烟核儿卷支烟给父亲祭典那怕是一次呢。但现在抽烟的人少了,烟核儿很难捡到。况且,如今的烟屁股里只剩下了滤芯,没有一星半点的烟丝儿呀!

俗话说:“心到神知”,我想父母会理解的。

作者简介

李树林,河南省安阳市人,退休职工,喜欢诗歌散文。

诗观: 尽量用平常的语言,表达对生活的热情。